许护……

大理寺卿。

是整个京城里最公正无私之人,无人不尊敬。

就连新帝每次听到许护的话时,都会耐下性子听他说话,听他辩明其中利害。

许护这样的一个人,直着腰在花团锦簇的少女被簇拥进了清楼。

“清楼女子卖艺不卖身”,这只是表面话,去过的人都知道,只要银两给的够,没有什么是要不到的。

清楼的管事在小二楼上盯着许护。

嘿这位大人还真进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摇着扇子,敲响了身后的门。

“黄娘子,那人可是进来了。”

房内沉默了一小会儿,传来声音,嗓音平淡无情,好像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一样。

“……楼主莫要说笑,许大人乃大理寺卿,来清楼之地,绝无可能。”

最后四个字黄娘子说的很坚定,她手中捏着针线,勾、穿、转……

“是或不是,信与不信,黄娘子出来一看即知,我呀可没那心思来讨你有趣,这天天数银子还来不及呢……”

清楼楼主理了理头发,向楼下廊边看热闹的几个小艺伎使了个眼色。

估摸着里头这个别扭的黄娘子要出来了,让楼下的人把许护的目光吸引过来。

吱呀。

门来了。

黄娘子从里头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有半幅没有绣完的桃花图。

把脸藏在扇子后的楼主得意笑了起来,眼睛微眯,弯弯一转,时机把握的正好,许护和这位黄娘子正好对视。

把许护这个大理寺卿照顾好了,她们清楼的生意定会水涨船高,这岂不是一个活招牌?

果不其然,看见黄娘子的许护如冰窖般的眼眸浮出柔意,从花花绿绿的女子中脱身,直直奔二楼来。

黄娘子薄唇微张,不可置信眼前的那一幕,又气又恼,又有点……开心。

但理智还是告诉她,不能连累了许护,他太干净了,不能在这里待着。

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只要我避之不见就……

黄娘子正要转身回房,楼主拦住了黄娘子。

“何必拦着自己的缘?也何必拦着我的财?许大人并非恶人,与他……未尝不可。”

黄娘子眼神复杂,在许护身上来回打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苦涩难受。

“他的确很好很好,但我不好。”

黄娘子轻轻用力把楼主往旁边一推,一股柔劲把楼主带到一边,在楼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黄娘子的门关了起来。

而许护,也被突然出现的长公主身边的侍从带走了。

“这时候了,许护你还有心思去烟花柳巷之地?”

许护是整个大理寺里,见到林清雾没有害怕到腿软跪下的人,他跪林清雾是出于臣子的本分。

“……殿下要的东西在下昨夜已经送去长公主府,在下认为在公务之外应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

林清雾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清楼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起身经过许护身边时接过了手下递来的信笺。

“这是新的名单,奸臣家眷,同族旁支,统统找个日子判了。另,盯紧杨期元和张岑,有任何动作都要告诉我。”

京城动荡不定,林清雾除了新帝对谁都不是百分之百信任,无论是修真者还是富商强官,她都防。

许护和林清雾合作了无数次,对林清雾的性子知根知底。

有一句话总结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弟控”。

两姐弟都是一个样,一个性子。

“是。”

“还有,内部的人该换换,别留着一些臭虫脏了京城的地。”

与修真者勾结的官员,不是许护,但大理寺中还有其他人。

对此事,许护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名册,只不过一直少了切实了证据,现在有了林清雾和那些修真者出手,他要处理那些将家国当作赚取利益的家伙,名正言顺而且轻而易举。

把京城里与官员勾结的修真者完全揪出来,已经到了晚上。

得益于元安的灵力共享,慕卿辞没有感到任何吃力。

今天有无数个瞬间,她都在想:要是她能有元安这种力量就好了。天道之子,长生鼎盛。

“这是最后一个了。”元安把人丢进林清雾派来的侍从手上,伸了个懒腰,很自然地倒在慕卿辞怀里,撒娇道,“好累呀师姐,我想睡觉了。”

慕卿辞捏了捏元安的鼻子,“后面收尾的事交给我和杨期元吧,我背你,先送你回客栈。等忙完,师姐给你带红豆糕,好不好?”

元安闭着眼睛在慕卿辞怀里蹭了蹭,确定京城里没有漏网之鱼后,点点头,任由慕卿辞把自己抱着。

杨期元看着两人,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着街头旁边的水缸里灯光倒映的人影,缓缓走进水缸旁,怕自己拦住了灯,只露出了一点。

她怔住了,看着水缸里的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我的妻子已经不在了,我替她活着。

等慕卿辞来回的时间,杨期元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四处都是长公主的人在巡逻,押解牵扯进去的官员,陆陆续续的也有人开始叩响了那些官员家的大门。

“杨老爷别来无恙。”

许护被新帝任命为执行此次涉案官员抄家之事。

许护的名字在杨期元记忆里出现过,许护曾经去过江城一段时间,与杨期元有过一段交情。

“别来无恙,许大人如今已经位极人臣,风光无限,被任以如此重任。”

“哪里,跑腿的工作罢了,还是杨老爷恣意,江南茶商、天下商人无人不知您的名号。对了,新婚时未能去拜访还请见谅。”

“无碍,京城事多繁杂,理解。”

“……”

抄家劳心伤神,许护待到了慕卿辞回来,但没有和慕卿辞说话。

慕卿辞去的时间长了些,加之回来时,目光一直在杨期元身上。

被盯的发麻的杨期元,忍不住问:“客栈怎么了?”

“有人找,张之淞来了,还受了伤。”

“什么?”

慕卿辞肩膀那里突然有了一股古怪的视线,身后的许护瞪大了眼睛,红血丝马上现了出来,双手攥紧,以最快的速度抄家收队,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看着许护离去的背影,杨期元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在城外被出城的修真者从马车上撞出去几里,一个木板把大腿刺穿了。”

杨期元只是皱了皱眉,有张岑在不会有事情的,张岑对他这个女儿宝贝的紧,拼了他的命都不会让张之淞出问题。

“快些把收尾的工作做完吧,事情还没结束,晚上是最冷的时候。”

那些暗处的家伙要来了。

客栈里,元安的房间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