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辞留在皇宫不走,元安也不会离开皇宫。

虽然知道这样的情绪出现的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慕卿辞还是因为元安的这句话在心里暗自窃喜。

“他要用这样的方法,把我们留在京城,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要置边境战事于不顾?

“现在新帝的做法在我们的眼里是昏招,但是他可是皇帝。”

他是皇帝,不会放弃战争,不会放弃国土,不会放弃朝廷。

但是新帝究竟要做什么,元安和慕卿辞不得而知。

事到如今,只能去问宋西风。

偌大的京城里,元安认识的只有宋西风。

元安从怀里摸出张镇心符,让慕卿辞带在身上。

“师姐你在这里等一下,别到处走动,免得被趁虚而入,扰乱心智。”

慕卿辞应下了,让元安万事小心不要冲动,把自己的剑给了元安。

“要是有事,便拔剑我会立刻赶过来的。”

正好这段时间,慕卿辞可以想想入宫至今察觉到的异样。

元安一出门,侍候在外的宫女便迎了上来。

“仙师可是要出门?”

“我去找宋西风,他现在还在大殿饮酒吗?”

“国师大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时……应当已经不在大殿,若是仙师着急,我去禀告陛下。”

“不必。”

这么一来一回要的时间更多,那还不如她自己去找。

“哎!仙师!那边是后……”

宫女话音未落,元安出去便撞上了的皇后的凤驾。

“大胆何人!敢冲撞皇后凤驾!”

太监尖细的嗓音闹的元安心烦,侍奉宫女从元安后面追过来,连忙跪下。

“此乃新入宫的仙师,未曾了解宫中礼仪,还请皇后娘娘念此恕罪。”

听闻是仙师,所有宫人脸色都稍稍变了些。

仙师,那便是修真者。

宋西风是国师,也是修真者,在皇宫这些人眼里就像是天神一样。

为首的太监声音也轻了下来,咳了几声清嗓子。

“仙师也不能这么莽撞,宫中规矩多,仙师还是要小心为好,今日幸好是遇到我们娘娘,要是其他人,可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呢……”

“……”

“小福子不可无礼。”

朦胧迷离的声音里,夹杂着高贵艳明。

宫女拨开帘子,里面那张艳丽华贵精致的脸庞让元安看的有些失神。

陶瑾也有些意外。

仙师还有这么小年纪的吗?

如此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作为,看来今后阿清和陛下会省心好些。

“仙师快别看了,还不快些拜见皇后娘娘?”

元安看的失神,陶瑾好看的不像话,精雕细琢的一张脸,仿佛生来雍容华贵。

“见过皇后娘娘。”

“小福子,莫对仙师无礼。”

小福子噤声,退到一边去。

跟在元安身后的那宫女,要退开带元安走,突然被陶瑾叫住了。

“不必了,让仙师在这里吧,仙师这边有本宫。”

“娘娘……”

宫女欲言又止。

“怎的?在本宫这儿不放心?”

宫女摇摇头。

“只是陛下……”

“那便对了,本宫正好要去紫宸殿,有本宫在,未尝不可。”

宫女还想说什么,却被小福子厉声喝退。

但最让宫女战栗的,是那双在轿辇里浮沉不定的冰冷的眸子。

“是是是,顶撞了皇后娘娘奴才该死。恭送皇后娘娘。”

宫女回去后,被慕卿辞抓了进去。

她把刚刚的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元安去了哪儿,那人是谁?为什么牵元安的手,还和元安那么亲昵?”

一连串的发问,把宫女问懵了。

这位是……吃醋了?

但那是皇后娘娘啊!

元安顺理成章的上了皇后的轿子。

她第一次上这么好看的轿子,和穿的这么好看的人坐在一起。

“仙师可是要我帮忙?”

轿辇里,陶瑾看出了元安的紧张。

她换了种自称,希望能让元安好些。

一个孩子,能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不必不必,我要去找宋西风……只是有些迷路。皇宫太大,我找不到路。”

陶瑾呵呵轻笑:“无妨,正好你我要去的地方差不多,便同路吧,有我在你身边,这一路总是会安稳些,总不会再有一些不长眼的东西拦了路。”

陶瑾的一颦一笑都优雅娴静,像是开在房子里的花,没有收到一点风吹雨打,雍容金贵。

“仙师是不是去过许多地方,看过江河湖海,高山低谷?”

元安点点头,“它们和皇宫一样好看。外面有好看的景,好看的飞鸟与鱼;皇宫很大,高高的,好像……什么都装的下去。”

陶瑾无言笑笑,环顾这四方的墙和四方的天。

“我倒觉得外面的山与水比这里要好太多。”

陶瑾刻意把声音压的很低,精致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落寞。

我困在四方的墙里,把她放在了外面凶险澎湃的天里。

轿子忽然停了下来,走在最前头的太监看见拦轿子的人,支支吾吾的前后看。

“长公主殿下,奴婢这……”

“不方便?无事,本宫不强求。”林清雾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在经过轿子旁的帘子时,顿了顿,“阿瑾,冬至快乐。”

林清雾去而复返,收到了陶瑾给的糖以后,也给陶瑾回送了属于她们之间的冬至礼物。

轿子里没有回应,林清雾也一直没走,在最前面的太监宫女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清雾的地位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就连狠厉如新帝对她都是百依百顺。

“娘娘您……”

陶瑾没有说话,拍拍元安的手,让她放心。

林清雾听到了轿子里的另一个声音,脸色沉了下来,把礼物从帘子那里塞了进去,快步离开。

“打扰了。”

“……!”

落进轿子里的礼物是一个木刻的小老虎,陶瑾眼神一颤,掀开了帘子,叫住了林清雾。

“阿清!”

“哎呦我的主啊……”太监赶紧把耳朵捂住,眼神示意其他宫女也把耳朵捂住。

这两位主子之间的那些事情,他们说不好,据说一开始要成亲的人不是新帝和陶瑾,而是林清雾和陶瑾。

甚至有人传在陶瑾成为皇后后,撞见长公主林清雾在皇后宫里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离开。

有臣子知晓,向新帝递折子,得到的是杀头的罪。

“那是朕的皇姐,真假与否,朕自是知晓,容得你来置喙?!”

所以那以后,有关长公主林清雾和皇后陶瑾之间的事,大多数人都不讨论,也只有几个大胆的私下聊聊,几年前出了个写书的,听说写的就是长公主和陶瑾之间的房事。

因为写的太大胆,被当场贬官。

嗓音高贵冷艳,能无数次拉住林清雾那颗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往来的心。

林清雾:“臣在。”

君君臣臣,林清雾总是在一些时候把这个距离拉的很清楚,又总会在一些时候第一个打破这种距离。

“冬至快乐。”

陶瑾有很多很多话想和林清雾说,可是她现在的这个位置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能逾矩,不能痴心妄想。

林清雾在雪中慢慢转过身,看着那个从窗帘中探出头来,头发上落了白雪的陶瑾,一刹那好像回到了她们都是无忧无虑的闺阁女子时。

“冬至快乐。”

清晰的回答,她们在雪中彼此相望,林清雾行礼,再抬头时,轿子已经驶去很远很远了。

林清雾向外吐出一口热气,把头低低埋进衣服里。

天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