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医院。

陆蓓蓓紧张地给白夜上止痛泵,沈自容在病床边,几乎要坐不住。

“蓓蓓,别费劲儿了。”

白夜咧开嘴笑笑,

“反正也没用,不如让我少挨两针呢。”

陆蓓蓓固执地摇摇头,仍旧盯着手里的器械,

“这次不一样……萧老师研究了很久,一定有用的。”

“随你咯。”

白夜的目光渐渐移到了天花板,瞳孔有些失焦,

“到时候痛起来,也感觉不到肉里有针头。”

陆蓓蓓咬了咬唇,有些不忍心,

“白老师,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去买。”

这是最后的进食机会。

接下来他会痛不欲生,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

白夜想了想,“城东那家生煎包。一份蟹黄,一份虾仁……一份莲藕肉馅。”

“……”陆蓓蓓沉默几秒,“白老师,太远了,那家店还要排队。等我回来,你就疼得吃不了了。”

“你快去。”白夜有些不耐烦了,“跑快点,我还能吃两口。”

陆蓓蓓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动身去买了。

支走了陆蓓蓓,病房里突然安静了不少。

隐约听见白夜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沈自容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我改天来看你。”

白夜冷哼一声,掀起眼皮,“跑什么跑。”

沈自容顿住了身形,垂下的拳头狠狠攥紧。

“对你妹,老子也算仁至义尽了。”

白夜冷笑,

“再让我见着她……哼。”

就算他不说,沈自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下次见面,是敌非友。

“白夜,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沈自容转过身,眼神里有些祈求,

“知意她不会、也没有理由——”

“放你妈的屁!”

白夜的脾气几乎瞬间被引爆,

“她想把老子跟言卿一块儿弄死!”

“不,不是,她也被吓坏了……”

沈自容努力辩解着,

“你先别冲动,等身体恢复了,咱们再查——”

“查你妈!”

白夜整个人暴躁得可怕,

“再让老子见着她,弄不死她老子不姓白!”

“……”沈自容的脸色灰败,嘴唇颤了颤,什么都说不出。

“听懂了吗?让你妹消失。”

白夜喘着粗气,刚刚的暴怒显然伤到了他的身体,

“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就当她死了。”

沈自容依旧在原地沉默。

一看他这窝囊样子,白夜就来气,“滚!”

沈自容深吸口气,声音有些发颤,脚步却动也不动,

“我妹妹……她只是个受害者。咱们谁也没想到,绑架她的人竟然这么厉害。你伤成这样,我也很难过,大家都不想的。

“前不久,她还觉得很内疚,拜托我帮她跟大家道歉——”

“艹,非要老子把证据甩你脸上是吧。”

白夜怒极反笑,

“考完试你妹自个儿把保镖甩掉,保镖还没联系我呢,绑匪就来电话了——咋,无缝衔接啊?”

沈自容愣住了。

“况且除了你妹,还有谁知道嘉嘉跟言卿的事?”

白夜额上开始出汗,显然痛觉神经正在恢复,痛楚正在侵蚀他的理智,

“你要不信,就去查查她手机。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必须咬紧牙齿,才能吐出清晰的字句,

“等老子出院了,她要还在帝都……老子非宰了她不可。至于老傅那边,你自己看怎么交待吧!”

他的手指哆嗦着,摁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

几个护工冲了进来,把沈自容赶了出去。

没过多久,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种药剂最大限度地强化了他的身体,愈合力和承受力都达到了顶峰。

当剧痛袭来时,白夜甚至没有昏过去的权利,只能清醒着生生忍受。

不眠不休。

沈自容闭了闭眼,脚步沉重地转身离去。

……

一回到家,沈知意就扑了上来。

“哥,今天吓死我了呜呜呜,”

沈知意哭得可怜兮兮,眼泪蹭上了沈自容的衬衫,

“你陪陪我吧,我一个人不敢待在家里……”

沈自容怔怔地抬起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良久,才缓缓开口。

“帝都已经不再安全了。”

“哥哥送你去国外读书吧。”

意识到这或许是永别,沈自容心痛如刀绞。

“为什么?”沈知意不解地抬起头。

“别问了。”

沈自容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收拾好行李,今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