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到底累了,眼皮渐渐沉得抬不起来。
脑袋枕着男人精壮的手臂,任由他扣住纤细的腰肢。
见她如此乖巧,傅妄烬心头一动,忍不住俯身轻啄她的额头。
仿佛蜻蜓轻盈地点过水面,薄唇缓缓向下移动,沿着她的鼻梁、脸颊,最终停留在她的锁骨处。
男人灼热的气息埋在颈侧,嗓音低沉喑哑,
“宝贝,你好香……”
他又吻了吻言卿的唇,默默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浴室传来水声。
言卿是一点都没被打扰,她的精神正在梦境里探索。
一个复古的小房间。
四面墙上放满了书。她眯起眼,却看不清书脊上的字眼。
电视柜上,是一台老式电视机,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
旁边有一个小圆桌,上头摆着一只精巧的收音机,以及……
一枚圆圆的图章。
言卿好奇地将它拿起来,只见图章上刻着展翅的渡鸦,以及一个英文字母。
“Featherwit”
手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份证书。
除了没有意义的花纹,内容依旧是 Featherwit 和黑鸦图像。
还有一个名字——“Louis”
这是谁?谁是路易?
言卿猛然想起,是爸爸。
路易,是爸爸。
她瞪大了眼睛,环顾着四周。
这个房间,很熟悉……可她好像从没见过。
甚至连门窗都没有。
这分明就是个密室!
惊恐的情绪涌上心头,言卿扔下图章,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直到路过电视机前,她从屏幕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约莫**岁的小女孩。
穿着一条棉布裙子,蓬松乌黑的发间绑着一枚蝴蝶结。
眼眶含泪,模样也怯怯的。
她的相貌……看起来真眼熟啊。
言卿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她自己么!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发现这是不属于一个成年人的白嫩幼小。
她……被困在了幼年的自己身上?
绝望、惊悚、无助,言卿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哥哥……”
“我该怎么办啊……”
梦境外,卧室里。
傅妄烬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却见言卿蜷缩成一团,眉头紧皱,细细的泪水顺着颊边往下流,嘴里念念有词。
一看就是做噩梦了。
他坐在床边,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卿卿,醒一醒,你做噩梦了。”
言卿猛地睁开眼,瞳孔剧震。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傅妄烬,胸口还在起伏。
“醒了就好。”
傅妄烬又试了试她的额温,
“我去倒杯水。”
等他端着一杯温水过来,言卿才发现他去洗过澡了。
没有多想,她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这是梦见我了?”傅妄烬打趣道。
言卿看了看他,迟疑地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我只记得……一只乌鸦,还有Featherwit。”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又好像脑子里被人塞进了什么。
突然头痛欲裂。
“嘶……”言卿闭上眼,“我头好痛。可能要麻烦萧頔来一趟了。”
傅妄烬将她搂进怀里,一手按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给萧頔打电话。
约莫半小时后,萧頔顶着黑眼圈匆匆来了。
“祖宗们,都两点半了啊,”他欲哭无泪,“到底是什么事?”
“我头痛得厉害。”
言卿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我感觉脑子里有一根针,头皮都刺穿了。”
或许是她的描述过于生动,萧頔听得直皱眉。
“言卿,你不久前才做过检查,理论上,不应该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才对。”
傅妄烬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叫你来是让你解决问题,甭管她之前的检查结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頔点头,“言卿,那你稍微忍一下。因为眼下我不能确定病灶,所以不能用止疼药。我要先检查一下你的头脑。”
凌晨三点钟左右,云景花园的灯又亮了起来。
佣人们把医疗仪器推进卧室,就连顾清焰和沈知意都被吵了起来。
顾清焰到卧室一看,萧頔正忙着把电极片贴到言卿头上。
“怎么了这是?”她惊讶地问道。
“我头痛。”言卿无力地笑了笑,“做了个梦,就开始痛。”
“你梦见什么了?”
“……我忘了。反正就是,乌鸦,Featherwit什么的。乱七八糟的。”
“等一下!”顾清焰连忙叫住萧頔,“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
“啊?”萧頔停住动作。
“今天言卿在A大,好像被那个老师催眠了。”
顾清焰难掩焦躁,
“邓淮也能证明。当时我们怎么都叫不醒她,还是她自己醒过来的。”
“催眠?”萧頔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为什么要催眠?涉及到人的潜意识,这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再高明的催眠师,都不能保证完全不会伤害到病人!”
“我哪知道啊!”顾清焰也着急,“言卿跟他单独去谈,然后等我进去,她就已经睡得叫不醒了!”
“坏了坏了。”萧頔无奈摊手,“如果是病理性的头痛,我还有法子解决。但如果是潜意识方面的,我连病灶都很难找啊。”
言卿呆呆地坐在床上,她突然发现,有些事,自己好像想不起来了。
脑袋又痛了起来。
一直坐在床边的傅妄烬突然说,“把那个催眠她的人抓来,是不是就能解决?”
“或许可以。”萧頔点点头,然后面露为难,“可是,大晚上的把A大的老师抓过来,是不是有点……太猖狂了?”
按傅哥的行事风格,请人估计都跟绑票似的。
言卿突然开口,“不要去。”
她抬起头望向萧頔,“既然不是病理性的头痛,麻烦给我开点止痛药和安眠药。我想,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顾清焰扯了扯唇,眼神复杂,“你现在还记得咱们今天下午做什么了吗?”
“那些……我记得很清楚。”
言卿垂下失神的眸子,
“只是……我忘了一部分,跟梁老师谈的话。”
傅妄烬早就没耐性了,他直接起身,“我亲自去趟A大。”
“不行!”
言卿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固执地摇头,
“不许去!你们谁都不许去!”
“为什么?”傅妄烬眼尾流出不耐,“你是打算头疼到天明么?”
言卿瞬间失语。
“你们、你们别再问了。”
她凄惶地抱住自己,
“我……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顾清焰和萧頔对视一眼,神情闪过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