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京城,南叙白就神龙见首不见尾。

他无聊死了逛个兵器铺,居然远远瞧见妹妹在排队买糕点,而且有人貌似在扶她的腰......

难道真是看错了?

林少川还要去选兵器,分开前嘱咐一个人野惯了的秦宴。

“自己早点回府,我晚上要跟几个好久没见的兄弟聚聚,没法带你。”

那帮大老爷们五大三粗的,说话没个顾忌。

一看见他这水晶虾饺般的妹妹,还不得跟饿狼扑食一样。

林少川可不想自家小天鹅被拱走。

最后摸了摸女孩鬓边的头发,边走边背着支高一只手挥舞。

“注意安全,走了!”

买完糕点,秦宴正准备听林少川的话,早早回府。

没想到......

在街巷转角遇上方才云里雾里被赶走的南叙白。

他好整以瑕地斜倚着墙,半眯的眸子有一丝玩味,明显在守株待兔。

彼时秦宴咬着桃花酥,猝不及防呛了个正着。

“咳咳咳!”

一边捂嘴,眼里一边被逼出了泪花。

“世子哥哥怎、怎么还在?!”

不是叫他赶紧跑吗?

居然躲在附近!

那要躲的人他岂不是......

“我见不得人吗,阿宴妹妹。”南叙白唇角略带恶意的弧度,连称谓都变了。

秦宴侥幸心理破灭。

果然。

他看见林少川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觉得,偷偷的,会比较刺激。”

瞧她在跟一个重口味的人瞎扯些什么。

等过一阵子,秦宴会找机会与林府人说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心我主。

她就不是会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种闺阁女子。

不然,也不会这个年龄还没有订一门亲事了。

但南叙白似乎很受用她的理论。

刺激的事物总是令他心驰神往。

“我哥今日才介绍你我认识,要是让他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好上了,世子哥哥猜一猜,他会打断我的腿,还是你的腿?”

依林少川对秦宴的宝贝程度,不好说。

可他对南叙白又极为护短,因此也不好说。

秦宴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游走,还真得不到最终的结论。

南叙白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帮她顺气。

“听阿宴的,循序渐进。”

她喜欢玩,他自然奉陪。

哪天穿帮了,自己断条腿也不是不可以。

“要回去吗,我送你。”

秦宴眨眨眼,一刻也闲不住:“再玩玩?”

南叙白眉眼俱是温柔,点头同意。

二人一拍即合!

期间,途径一家馒头铺子,年迈的婆婆眼睛看不清,朝外泼了盆水。

秦宴有南叙白护着,一滴也未曾沾到。

她干干净净的,南叙白却被淋了个透心凉。

浑身上下湿哒哒,衣尾还在滴水。

秦宴头发没乱一根,挺不好意思的。

“这里离恒亲王府不远,我陪世子哥哥回去换件衣衫?”

还记得山里为他把脉,南叙白身体本来就不好。

表面看着无恙,实际内里损伤严重。

可受不得寒。

“不用。”南叙白神情微滞,想也不想就否决掉。

“我自己去。”

他一再坚持,秦宴也不强求。

停在王府门口侧边的茶摊子,她挑了一个显眼的座

“我在这儿等,世子哥哥一出来就能看见!”

身上有水渍,南叙白也不方便碰她。

“好,我快去快回。”

南叙白刚进去不久,秦宴就看见天玉径直朝自己走来。

他依旧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样子。

“世子,命我,保护。”

秦宴一个人在外面等,南叙白考虑周到。

“大街上不至于公然行凶,来,坐下,一起饮茶。”

小摊贩的原材料说不上多昂贵,可也不苦,尝后回甘。

天玉坐下板板正正喝了一口,再没别的反应。

秦宴觉得没意思,两手支着下巴,对着王府门口望眼欲穿。

王府内院,南叙白有意避开一处院落,不去听,不去看。

不关心任何人与事。

整个王府就是一座冷冰冰的囚牢,他穿梭其中,也仅仅只是有世子之名的过客。

王府困住了恒亲王王妃的一辈子,将她耗得油尽灯枯。

当然,因为王妃的意愿,也把南叙白永远拴住。

母子俩谁都飞不出这方天地!

即便是烂,也要烂在王府里!

倏地,南叙白被一中年男子挡住去路。

五爪蟒袍吉服之上,金线勾成的蟒龙栩栩如生,丝绸上等,质地细腻,仿佛下一秒就能腾云驾雾。

每一针每一线,都象征了皇家的尊贵和权威。

“我是不是说过,你可以不经常回家,但不要突然回家。”

南焱岐只手打理领口的盘龙扣,抖开袖口云纹绣的褶子,气宇轩昂,威严毕露。

一脸不知餍足的样子。

刚从女人的温柔乡里爬出来,他一打开房门,就见逆子眼睛长在头顶上,连他所在的这一块土地都不屑于踩。

避他跟避脏东西一般。

南叙白不曾理会,绕道而行。

父权被**裸地挑衅,南焱岐气不到一处。

“我是你老子,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

王府的下人远远躲开这对畸形的父子,不敢靠近。

世上的亲缘千万种,他们没听闻过哪对父子会如这般。

南叙白充耳不闻,把人遗忘在身后。

“越大越令人厌恶,无法无天的逆子......”

南焱岐耐心用尽,也不追了,停在原地阴恻恻地眯起眼睛。

“想来这个月的药不需要了!”

终于,南叙白顿下步伐。

知这句奏了效,恒亲王为能牵制他而沾沾自喜。

王妃早故,南焱岐虽是个草包王爷,但是......

他早把唯一的儿子牢牢捏在掌心!

南叙白是恒亲王嫡长子,从小就显露出非凡的智慧,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可是,他无心无情,既不哭也不笑。

一张面孔从早到晚都是一副表情,冷漠,勿近。

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南叙白的心里。

亦没有一件事能引起他的关心和注意。

南焱岐流连花丛,娶王妃只是贪图她的嫁妆。

何况其子。

他洞察人心,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或者说,隐隐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