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吕布麾下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不过一万五千余人,其中还包括了部分收编的豫州郡兵,战力参差不齐。

而城外,是数倍于己的敌军,且皆是各路诸侯的精锐,尤其是张合、文丑所率的兖州军,更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

更让吕布心头沉重的是粮草。

他占据谯县时间尚短,虽接管了孔伷留下的府库,但存量本就不多,加之此前支援冉闵攻打南阳也有所消耗,如今被大军围困,城外粮道已断,城内存粮日减,已然撑不了太久了。

“主公,联军势大,不宜硬拼。当凭城固守,挫其锐气,待其久攻不下,粮草不济,或生内乱之时,再寻机破敌。”陈由在一旁沉声献策。

他面容清癯,眼中带着忧色。

陈由是之前孔伷的幕僚,转而投靠了吕布。

吕布点了点头,他虽骄傲,却也非全然无谋,知道此刻出城浪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公头(陈由字)所言,正合我意。传令下去,四门紧闭,多备滚木礌石,金汁火油,弓弩箭矢务必充足!侯成、宋宪、魏续,你等各守一门,没有本将军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违令者,斩!”

“诺!”侯成等将凛然应命。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袁绍既兴师动众而来,岂会容吕布安然固守?

翌日,联军便发起了第一轮猛攻。

战鼓擂响,声震四方。

数以万计的联军士卒,在各级将校的驱策下,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谯县城墙。

“放箭!”

城头守军将领声嘶力竭地怒吼。

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冲在前排的联军士卒顿时倒下一片。

但后面的士卒踏着同伴的尸体,依旧疯狂前冲。

云梯不断靠上城墙,联军士卒口衔钢刀,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滚木!砸!”

巨大的滚木被守军合力推下,沿着云梯碾压而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金汁!泼!”

烧得滚烫、恶臭难当的金汁从城头泼洒而下,被淋中的联军士卒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皮开肉绽。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联军依仗兵力优势,轮番进攻,不给守军丝毫喘息之机。张合、文丑更是亲临阵前督战,见攻城受挫,文丑按捺不住,亲自挽弓搭箭,一连射杀数名城头守军,引得联军一阵欢呼。

吕布在城头往来驰援,方天画戟如同死神之镰,但凡有联军士卒冒头,便被一戟挑飞,无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一合。

吕布的勇武极大地鼓舞了守军士气,往往他出现在哪段城墙,哪段的防线便稳如磐石。

一连数日,联军日夜不停地猛攻,谯县城下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气味。

守军也伤亡不小,箭矢、滚木等消耗巨大,士卒疲惫不堪。

“主公,如此下去,我军伤亡太大,且城中箭矢已不足三日之用。”陈由找到正在擦拭方天画戟的吕布,忧心忡忡地说道。

吕布看着城外似乎无穷无尽的联军,烦躁地一拳砸在墙垛上:“袁绍老儿,欺人太甚!公头,可有良策?”

陈由沉吟道:“为今之计,唯有向宛城冉闵将军求援。若能说动他派兵来援,或可内外夹击,击破联军。”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冉闵如今正与曹操对峙于叶县,自身难保,焉有余力救我等?更何况……”

他想到了自己与冉闵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当初离开长安的不愉快,心中更是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