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见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举皆取才略之士,将共图之,亦与司徒王允及卓长史何颙等为内谋。

——《后汉书?荀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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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门金锁,破了一门!

郭图脸色发白,急忙调整其他七门,试图弥补。

但阵法一旦出现破绽,运转便不再圆融。

张飞于阵中左冲右突。

每一次冲阵,都恰好打在阵法运转的节点上。

不过数十个呼吸间,又有两门告破。

“众将听令,速去救俞涉!”

袁术厉声喝道。

“站住!”

归属于袁术麾下的众将,正欲领命出战,却被袁绍喝止。

“阵法已乱,进去也无用了……”

“大哥!”

袁术大急,怒目圆睁。

俞涉,乃是他麾下的头号大将,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就此陨落在虎牢关!

“走!”

八门金锁阵告破,最大的倚仗已失。

谨慎惜命的袁绍,才不会以身犯险!

现在,最重要的,是撤军!

安全的,撤军!

身为讨董联军盟主的袁绍一走,其余的诸侯面面相觑,顿时全做了鸟兽散。

望着残阵中,岌岌可危的俞涉,袁术只是犹豫了一呼吸,便匆匆跟上了撤退的大军。

区区俞涉的命,与他袁氏嫡子的命,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

……

势如破竹,又如砍瓜切菜般,将八门金锁阵冲散。

张飞勒马,转身面对俞涉。

“现在……”

张飞咧嘴一笑,喝道:“到你了!”

没有阵法加持,俞涉这才明白,刚才张飞为何一直在避战。

他手中这对擂鼓瓮金锤,确实很重。

重到,可以砸碎一切。

但也正因为太重,每一次的挥动,都需要他调动起全身力气。

二十个回合的厮杀,再加上在阵中追逐所消耗的体力,俞涉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

而张飞。

这个黑脸汉子,呼吸依然平稳如初。

他的丈八蛇矛,斜指地面。

矛尖微微颤动,就像是一条,随时准备噬人的巨蟒!

俞涉,咽了口唾沫。

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怕了?”

张飞问,仿佛能看透对手的心思。

俞涉怒吼,拎锤前冲。

他这么做,不是有必胜的信心,而是只能这么做!

俞涉明白,两条腿,永远跑不过四条腿!

所以,逃,必死无疑!

拼,还有一线生机!

“撼岳……震天锤!!!”

这一击,凝聚了俞涉全部的勇气,和最后的力量。

金锤过处,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张飞,也动了。

他的马,快如疾风。

人与矛,仿佛融为一体。

滚滚黄沙中,隐约只看见一道黑线,穿透了金色的锤影。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然后,张飞出现在了俞涉身后三丈处,蛇矛斜指。

一滴血珠,正从矛尖,滑落。

俞涉,还保持着挥锤的姿势。

但他的动作,已经定格。

喉咙处,一个细小的血洞,正在扩大。

“好……快的……矛……”

他艰难地说完,轰然倒地!

那对尚未来得及建功立业的八棱擂鼓瓮金锤,沉重地砸在黄沙地上。

只是扬起一片尘埃后,便再无动静。

自诩勇力冠绝河北,一心想着力压颜良文丑的俞涉,就此陨落!

……

虎牢关上,吕布一脸赞许,对关羽道:“三弟的武艺,又精进了不少!“

“大哥所言,极是!”

关羽微微点头,出言赞同。

但同时,他握着青龙偃月刀的手,不由的一紧。

“下次,也该换某上阵了!”

“云长莫急!”

吕布轻拍关羽手臂,笑道:“颜良文丑,都是留给你的!”

“谢大哥!”

关羽闻言,释然一笑。

颜良,文丑!

威名赫赫,在河北地界上,可令小儿止哭的两员万人敌虎将,在吕布与关羽两兄弟口中,却是只如待宰的羔羊!

……

一炷香后。

“大哥,如此大好良机,何不下令掩杀一番?”

显然是还未过足手瘾的张飞,匆匆来到虎牢关城头,望着还隐隐可见的联军溃兵,大声抱怨着。

“怎么?”

吕布不为所动,说了一句让张飞臊眉耷眼的话:“莫不是张三爷,还真想替董卓卖命?”

“大哥……大哥说笑了……”

张飞顿时被臊成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很是不好意思。

不错!

吕布与董卓,的确有约。

董卓,嫁女。

并州军,则驻守虎牢关,不让关东联军之一兵一卒,踏入京畿之地!

但吕布也明说了。

约定,仅限守关!

联军叩关,吕布派张飞出战,自是无可厚非。

但是,联军既然败退,并州军再出兵掩杀,就显然是超出了约定的范围。

毕竟,联军打出的旗号,是讨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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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董,又不是讨吕!

吕布才不会替董卓,多出一份力。

守下这一波,只待董卓将貂蝉送还,吕布便会第一时间,率军返回并州。

隔岸观火,才是郭嘉给出的应对之策。

随着联军退去,虎牢关下,只留下俞涉的尸首和那对金锤。

在漫天黄沙中,渐渐模糊。

这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但很少有人知道,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张飞的矛,也不是俞涉的锤。

而是郭嘉那一夜在张飞掌心,画下的那个圆。

……

洛阳。

崇德前殿。

大汉百官,鱼贯而入。

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眼神交流。

紫绶金章,在昏暗的殿内,闪着幽微的光。

每个人,都像是被精心操控的提线木偶,默然的,在既定位置站成森然行列。

他们在等。

在等那个,西凉来的武夫。

那个用铁蹄,踏碎洛阳,踏碎大汉朝堂威仪的西凉武夫!

许久之后。

靴声响起。

不是宦官轻柔的步履。

未央宫的阉人,被杀得差不多绝种了。

是战靴!

沾满西北风沙,与血渍的战靴!

沉重!

蛮横!

每一步,都像踏在朝臣的胸口上。

董卓来了。

又是自后宫而来!

董卓没有穿朝服。

而是一身玄铁甲,外罩猩红大氅。

很少有人能知道,董卓入主洛阳,已有月余,可他,还未曾卸过甲。

腰间所佩,不是装饰性的仪剑,而是真正饮过血的环首刀。

董卓走得很慢。

他享受着,每一次踏步,所带来的威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