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你在说我吗？”
继国赫月接受不了继国缘一的眼神，那种眼神仿佛在怜悯他，怜悯他变成了鬼还任由无惨摆布似的。
“赫月……别再执迷不悟了……不要再被无惨洗脑……”
继国缘一流下的眼泪更多了，但是他的这番话却令继国赫月心里直冒火。
可笑！他本来就是自愿效忠无惨的，哪里来的洗脑之说？他哪里像是被洗脑的样子？完全没有好吧！
“都说多少遍了！我没有被无惨大人洗脑！你到底想怎么样？！”
“……”
继国赫月已经被继国缘一惹毛了，然而继国缘一只是站在原地，一只手搭上了腰间的日轮刀。
继国赫月一看就知道继国缘一要出手了，他赶忙召出骨刀用于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我来了……”
唰！
继国缘一的速度快如闪电，哪怕有着他的事先提醒继国赫月依然没能反应过来。
“呃！咳咳！”
继国赫月的脖子被砍了三分之二，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回头看去，继国缘一已经寿终正寝死在那里了。
对无惨有威胁的人类已经死掉了，继国赫月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
为什么心脏会有点痛？
为什么心里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继国赫月想不明白，他只是机械般的将继国缘一安葬，然后回到无限城向无惨汇报继国缘一和继国岩胜已经离世的消息。
“你确定他们已经死了？”
“是的。”
继国赫月跪坐在无惨的对面，桌上还放着继国赫月做的小零食。
无惨拿起一颗肉丸子，看了看继国赫月的脸，伸出手擦了擦他的眼角。
“他们不在了，你有必要哭吗？”
“欸？我哭了？”
继国赫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知何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他会哭呢？
明明变成鬼这么多年，人类时期的感情已经淡薄了很多啊。
可是……心好痛！
继国赫月伸出手胡乱地擦拭眼泪，可是眼泪不知怎的越擦越多，就连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久违地被继国赫月体验到了。
无惨看着继国赫月坐在那里哭，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于是无惨赶忙查看继国赫月的记忆，顺便查看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我真的被无惨大人洗脑了？
我的所作所为让我失去了真正的幸福？
这一切都是我错了？
我真的是心甘情愿为无惨大人办事吗？
是无惨大人对我进行了洗脑，从而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办事？
那……无惨大人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如果真的是我错了，那我又应该怎么办才好？
兄长大人和哥哥已经不在了……
是我害死了他们……
因为我听信谗言。
因为我被无惨大人三言两语影响了。
因为我被……洗脑了……’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继国赫月就要挣脱洗脑了！
这可不行！要是继国赫月挣脱洗脑了，那么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于是无惨趁继国赫月还没反应过来，就一把抱住了继国赫月。
“月月，你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
继国赫月虽说快要挣脱洗脑了，不过他现在还很迷茫，也就是说无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无惨大人……我的心好痛……哥哥他总说我被您蒙骗了……”
继国赫月看着无惨的眼神有些畏惧，然而无惨却是伸出手拂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再将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
“月月，你只是太伤心了而已。
我知道失去家人对你来说并不好受，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蒙骗你呢？你的命本来就是我救的，你的成长也是我帮你的，你的实力还是我培养的。
我怎么会蒙骗你呢？我又为什么要蒙骗你呢？嗯？
你的哥哥是鬼杀队的剑士，他是人类你是鬼，你们两个的立场不一样，所以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他作为人类当然要站在人类的角度看问题，因此他的想法也自然更偏向人类那一方。
明明是他没有搞清楚你的身份，才会把罪责全部推到我们的身上。
我们吃人也是为了生存不是吗？鬼不吃人就活不下去，而人类想要活着不也得吃动物吗？
所以啊……别胡思乱想了。”
无惨温柔地注视着继国赫月含泪的双眼，他的手附上了继国赫月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出继国赫月无法反驳的话语。
“看着我的眼睛。
我作为鬼王月月服从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从来就不存在洗脑控制这一说。
服从我，这可不是什么精神控制。
这只是月月作为下属应尽的职责罢了，我从来都没有给你洗脑，我也从来都没有控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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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一直以来不是活得很自由吗？
我有控制过月月吗？
月月对我的忠诚难道不是发自内心的吗？
就算月月对我不忠诚，这种感觉也不过是来自血液之中的顺从感而已。
回答我月月。
你真的有被我洗脑吗？”
无惨的话不停地轰炸着继国赫月本就脆弱的神经。
是啊，他真的有被无惨洗脑吗？
继国赫月感觉自己的脑袋阵阵晕眩，眼睛有些微微发酸，就连精神都有点恍惚。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的思考变慢了。
“我真的被无惨大人洗脑了吗？”
继国赫月双目无神地目视前方，然而无惨只是在他的耳边吹吹气。
“你没有被我洗脑，那不过是你哥哥在试图挑拨你对我的忠心。”
无惨吹出来的风带走了继国赫月的思绪，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令继国赫月无比信服。
无惨的话在继国赫月空空的大脑里回荡着，并为继国赫月一锤定音确认了结果。
“是啊……我才没有被洗脑……我对无惨大人的忠诚是一心一意的……”
继国赫月无神的眼睛注视着无惨的双眼，无惨见继国赫月重新回归自己的掌控，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顺便摸了摸继国赫月的头。
“乖孩子，这几天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
无惨扶着继国赫月来到床上躺下，继国赫月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时间对于鬼而言只是弹指一瞬，自那以后继国赫月对无惨的忠心不减反增，甚至萌生出了除忠诚以外的感情。
当继国赫月发觉自己爱上无惨时，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闭口不谈。
这很明显超出了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无惨只是把他当做孩子看待，他怎么可以爱上无惨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呢？
好像是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了吧？
继国赫月没有再去多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事关重大容不得马虎。
十二鬼月早已凑齐，时间也马上就要步入大正时代了。
继国赫月找到了灶门家的地址，并在那座山上找了好几年青色彼岸花。
最后继国赫月终于在一座未经打扫地坟边，找到了青色彼岸花的植株。
彼时的青色彼岸花还没有开花，但继国赫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一整株花挖了下来，并用花盆装起来带走照顾了。
这花需要时刻被阳光照射，所以继国赫月把花放在了向阳处，方便这朵花快快生长。
反正继国赫月有遮阳伞，根本不需要担心阳光的问题。
于是继国赫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照顾这盆花。
继国赫月要把这盆花作为礼物送给无惨，想必无惨一定会开心到飞起来。
鬼与人类的斗争终于在无限城开幕了。
继国赫月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活了下来，其他上弦全都死光光了。
偌大的无限城冲出地面，继国赫月用头发将那盆花保护好，就跑到无惨那边支援战斗了。
如今的鬼杀队没有珠世的帮助，自然而然地死伤惨重，但这群人还是靠着惊人的毅力拖了好几个小时。
继国赫月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于是继国赫月将那盆花拿了过来，拉着无惨的手眼神中满是深情。
“无惨大人我爱您！请您和我结婚！”
继国赫月将盖着花盆的黑布拿开，撑起遮阳伞为无惨挡住阳光。
青色彼岸花在接触到阳光的那一刻开花了，幽蓝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是那么地耀眼。
无惨再也坐不住了，他拿着那盆青色彼岸花动着嘴唇却没有出声，不敢相信自己千年以来的追求居然这么轻易地实现了。
无惨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青色彼岸花吃了，感受着身体已经不受阳光的伤害了，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狂喜。
“干得好啊月月！不愧是我养大的孩子！”
继国赫月主动低下头，让无惨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就把残留的鬼杀队赶尽杀绝。
两鬼直接闯进产屋敷大本营，将产屋敷的后代全部消灭掉，再将神官家族全部消灭永绝后患。
一切尘埃落定无惨已经克服了阳光，只是继国赫月还没有克服阳光。
毕竟青色彼岸花只有一朵，如果继国赫月要克服阳光，那么他就需要无惨的血。
继国赫月带着无惨来到了他的房子，然而无惨却一把掐住了继国赫月的脖子。
然而继国赫月仿佛早就知道似的，任由无惨掐着自己的脖子。
过了许久无惨还是放手了，他不理解继国赫月为什么不挣扎。
“我已经克服阳光了，除了你我以外就没有其它鬼了。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你难道不怕我为了排除威胁杀了你？”
无惨一只手抬起继国赫月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出乎无惨的意料的是继国赫月只是笑了笑，双手将无惨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好啊，我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无惨大人给的，要是无惨大人不想要了您拿走便是。”
看着继国赫月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珍爱自己生命的无惨百思不得其解。
“我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生气或者伤心吗？”
面对无惨审问的目光，继国赫月反倒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那些全都不重要了，哪怕是被您利用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能被无惨大人利用是我的荣幸。”
“哦？这样吗？”
无惨被继国赫月的回答提起了兴趣，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如果让继国赫月明白他被自己洗脑了，那么他又会怎么做呢？会气愤地想要跟自己拼命吗？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无惨又一次抱住了继国赫月，就像往常一样用着温柔地语气在他的耳边说话。
“月月，你难道不担心我一直都在给你洗脑，从来都没有对你动过真心吗？”
无惨想要从继国赫月的脸上看出一丝慌乱，或者是愤怒还有悲伤之类的情绪。
然而继国赫月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好像根本没有被无惨的话影响到。
“就算被洗脑了如何呢？就算您没有对我动过真心又能如何呢？
被您洗脑的时候我会感觉到舒服，您在洗脑时对我的触碰是那么温柔。
我喜欢您，哪怕这一切只是洗脑带来的幻觉，哪怕您洗脑我只是为了好玩，我对您的爱也是真心的。
就算您并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能听到您的声音只要能看到您，我就感觉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所以……请您继续给我洗脑吧，继续在我的潜意识里植入暗示吧，继续对我进行催眠让我入睡吧。
只要无惨大人还能待在我身边，无惨大人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继国赫月蹭了蹭无惨的手，无惨都被继国赫月这副被自己洗脑洗着洗着，洗坏脑袋的模样震惊了一下。
无惨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继国赫月，瞳孔放大双目无神，对自己有强烈的情感依赖，并且配合度极高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继国赫月仍处于洗脑状态，只是这份洗脑带来的感情中混杂了几分真情。
仔细想想无惨又不想丢下继国赫月了。
这是他沥尽心血养出来的孩子，并且对他绝对忠诚，只要他有困难这孩子就会为他付出生命。
就这样杀掉继国赫月太可惜了，无惨舍不得丢掉这样一个下属。
“好，你的告白我答应了。”
“欸？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变小过来。”
无惨对着继国赫月招招手，继国赫月马上变小抱着衣服来到无惨的怀里。
“张嘴。”
“啊——”
无惨伸出手指往继国赫月的口中滴入几滴血液，继国赫月感觉到自己只是在顷刻之间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他也克服阳光了。
无惨看了一眼继国赫月，又拿起放在一旁的一条吊坠，摸了摸继国赫月的头轻声细语道。
“月月，你想体验变成一只小猫的感觉吗？”
无惨的话好像是在征求继国赫月的意见，但话中的意思却不容继国赫月拒绝。
继国赫月见此也只是点了点头，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好……”
【明珠夜投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