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摊铁架被夜风吹得哐当响，吴痕踮着脚扒着木柜台，鼻尖差点碰到冰桶里的西瓜。
摊主老头正用草绳捆扎竹筐，油亮的脑门儿在灯笼下反光。
"老爷子，这瓜保熟吗？"吴痕手指敲了敲青黑瓜皮。
老头头也不抬说道，"十斤往上的，统共就剩俩，瓜保熟"
"那我要这个！"吴痕眼疾手快捞起最大的，转身时差点撞翻边上的毛豆盆，
"队长说要冰的——哎哎哎您这秤砣怎么往怀里藏？"
"臭小子！"林七夜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笑骂的气音。
吴痕一回头，就见自家队长斜倚在烤架边，
地图被他折成小方块塞进军装口袋，指节抵着下巴看他，"跟奸商砍价呢？"
"哪能啊。"吴痕把西瓜往林七夜怀里一塞，
瞥见对方肩章下若隐若现的银线——那是夜幕小队特制的锁邪纹，
"系统说这瓜能镇邪，您抱着。"
"胡扯。"林七夜捏了捏西瓜，突然眯起眼。
夜市的喧嚣像被谁按了暂停键，烤串的油星子悬在半空，
隔壁桌划拳的声音闷在喉咙里。
吴痕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腐臭味突然浓得呛人，
像有人把烂了半旬的死鱼塞进他鼻腔。
"队长——"
"捂住耳朵。"林七夜把西瓜往吴痕怀里一塞，反手抽出腰间的乌鞘刀。
刀鞘磕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醒了世界，
烤摊老头"妈呀"一声蹲到柜台后面，毛豆盆"哐当"砸在地上。
西墙方向传来骨节错位的声响。
冥柳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半边脸还肿着——是白天被林七夜踹的那脚，
另半张脸却泛着不真实的青灰，眼球红得要渗血，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林队...长...好手段啊。"
他喉咙里像塞了团破布，每个字都带着嘶嘶的气音，"把老子关地牢？
你当老子是那些软脚虾？"
吴痕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绳结——是安卿鱼打的锁魂扣，
此刻正滋滋冒黑烟，绳子烧得焦黑，却怎么都断不开。
"安卿鱼！"林七夜头也不回喊了一嗓子。
"在呢。"女声从地牢方向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甜，
"绳子浸了黑狗血，您猜他啃了多久？"
冥柳猛地扭头，青灰的脸扭曲成恶鬼相："臭娘们！老子扒了你的皮——"
"先顾好你自己。"林七夜踏前一步，乌鞘刀"铮"地出鞘。
刀身映着灯笼光，却泛着冷白的寒，"谁教你的邪术？
把活人血炼进骨里，滋味儿好受么？"
冥柳突然笑了，笑声像指甲刮玻璃："好受得很。林七夜，你以为你护得住这破镇子？老子师门的人早来了——"
他突然暴喝一声，青灰的半边脸"咔嚓"裂开，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吃老子一记骨爆！"
吴痕眼前一花，无数白骨碎片裹着黑血扑面而来。
他本能地把西瓜往身前一挡，系统提示音炸成尖叫：【警告！宿主即将被贯穿！触发任务奖励《吃瓜救我》！】
西瓜"嘭"地裂开。
红瓤混着冰碴子炸成漫天碎雨，竟生生挡下那波骨片。
吴痕被冲击力掀得踉跄，却看见碎瓤里嵌着颗指甲盖大的玉珠，
正泛着暖黄的光——是系统任务奖励！
"好小子！"林七夜低笑一声，刀光如电劈向冥柳。
冥柳慌忙举骨盾抵挡，却见刀身擦过骨面，竟像切豆腐似的割出深痕。
原来林七夜的刀上不知何时缠了圈红绳，正是安卿鱼方才捆人的锁魂扣。
"安卿鱼！"
吴痕突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把绳头塞队长刀鞘里了？"
"被发现了？"
安卿鱼的声音从地牢方向飘来，带着点促狭，"谁让某些人总说我捆人太狠？"
冥柳的骨盾碎成渣。
林七夜的刀尖抵在他喉结上，寒芒映得他瞳孔剧缩："说，你师门在哪？"
"呸！"
冥柳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老子就算死——"
"您别急着死啊。"
吴痕叼着块西瓜凑过来，玉珠在他掌心发烫，
"系统说您这骨头能炼痒痒粉，我正愁没材料呢。"
他晃了晃手里的玉珠，"再说了...您看那是谁？"
冥柳顺着他的目光扭头。
地牢方向，江洱正拎着盏气死风灯走过来，
灯影里，卢宝柚举着根烧火棍，棍尖挑着截焦黑的绳子——正是方才被冥柳啃断的那截。
"新兵蛋子？"冥柳嗤笑。
"是能背下《镇魔典》三百六十五条刑讯条例的新兵蛋子。"
江洱把灯往地上一戳，火光映得他眼底泛冷，"邪修伤民，按律当碎骨扬灰。
卢宝柚，去把火盆端来。"
卢宝柚咽了口唾沫，撒腿就跑。
冥柳这才慌了神，喉结抵着刀尖直颤："我招！
我招！
师门在——"
"晚了。"林七夜手腕一翻，刀背敲在他后颈。
冥柳两眼一翻栽倒在地，被江洱立刻用锁魂扣捆了个粽子。
夜市重新热闹起来。
烤摊老头从柜台后钻出来，哆哆嗦嗦捡毛豆："几位爷...这瓜钱..."
"记镇魔司账上。"林七夜把刀插回鞘里，瞥了眼吴痕手里的玉珠，
"系统奖励？"
"嗯！"吴痕把玉珠塞进兜里，又摸出块西瓜递过去，
"您尝尝，真甜。"
林七夜咬了一口，突然挑眉："籽儿呢？"
"我帮您吐了。"
吴痕指了指脚边的碎瓤，
"系统任务要求的，《吃瓜群众的自我修养》奖励的玉珠，说是能镇百邪。"
他蹲下来扒拉碎瓤，突然摸到个硬东西——是块碎玉，
和之前塞给江洱的那块能拼成完整的八卦纹。
吴痕抬头，正撞进林七夜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远处地牢方向，安卿鱼的声音飘过来："江洱，把冥柳的骨头收好了，明儿让卢宝柚拿去喂狗。"
风里的腐臭味散了，烤串的香气裹着西瓜甜，漫过青石板路，漫过镇魔司的朱红门楣。
吴痕舔了舔嘴角的西瓜汁，突然觉得这夜色，比系统商城里的灵果还甜。
西墙云层里，那双暗红的眼睛缓缓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