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肃回到大殿中,江知砚已经从徐行照身上起来了,正不紧不慢地理他衣服上的褶皱。

徐行照被人扶起来,脸上带伤,嘴角还带着血迹,仔细看地上还有一颗牙。

可见江知砚这厮是一点没有留情。

韩肃上前挤开扶着徐行照的那人,义愤填膺地指着江知砚,“江承风,你太无礼了,竟然敢打朝廷重臣,我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我朝以孝治天下,孝道乃是重中之重,万万没有诅咒亲娘,而亲子在旁边干看着的。”江知砚嫌恶地看着韩肃,“韩大人是个大方的,能够受得了这样的言语,可我却没有韩大人这样开阔的胸襟。”

韩肃被他挤兑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师徒两人站在大殿中,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江知砚轻蔑地看着他们师徒俩,“徐大人,日后嘴巴可要放干净点,今日是一顿打,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说完,江知砚转身便出了大殿。

不到半天,江知砚把徐行照打了的事情就传到宫外,还有徐行照的话和江知砚嘲讽韩肃的话,同样被添油加醋地传了出来。

慕青沅听到后,并没什么反应。

江知彰却是很生气,他在房中走来走去,口里还在咒骂着徐行照和韩肃两人。

慕青沅被他转得脑子疼,连忙打断了他,“别转了,不过就是被他骂两句罢了,也不会怎么样。”

江知彰委屈地看着她,怎么会没怎么样呢?

“娘若是身子不好,多半是他咒的。”

江知彰说完后,心里已经在琢磨要不要去套徐行照和韩肃两个麻袋了。

慕青沅忍不住笑了出来,“人吃五谷,哪能不生病,与诅咒又何关?”

“当然有关了。”江知彰忽然压低声音,“您别不信,儿子先前听路仁甲说过,大河村镇上王员外的小妾争宠就是用了这神乎其神的巫蛊,害得正房主母一命呜呼了。”

江知彰素来害怕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配上他害怕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自见过呢。

慕青沅忽然来了兴趣,“你仔细和我说说。”

江知彰顿了顿,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两步,“娘,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再深的东西,他就不敢在听了,他害怕。

慕青沅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这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路仁甲啊。”

慕青沅当即让既明去把路仁甲带来江家。

少时,路仁甲被既明扛到了江家,他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慕青沅直接就问他大河村王员外的事情。

路仁甲愣了一会,既明见到他后,二话不说就把他扛了起来,一路狂奔到江家。

吓得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路上憋着气不说话。

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事情。

路仁甲不愧是戏梦楼出身的,清了清嗓子就要咿咿呀呀地说起来。

慕青沅赶紧打断他,“不必铺垫这么多,尽量说得详细些。”

路仁甲连忙应下,“您老等好了。”

“大河镇的王员外是个闯南走北的生意人,生意做得极大,但是家中仅有一个糟糠之妻,不管旁人怎么劝说他,他都不纳妾。有一日,有人邀他去喝酒,席上给他送了个美貌的女子。从来不收的王员外,竟然破戒了,把这个女子带回了家里,也正是从那一日起,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王员外的正房夫人非说王员外被这女子迷住了心窍,要把这女子赶走,而王员外一改原先的作风,死死护住女子。

原以为这事情还要闹个没完没了,却没有想到这夫人竟然暴毙,死在了房中。

路仁甲只顾着替王员外死去的正房夫人唏嘘,忘记要继续说下去。

慕青沅忍不住催促:“那怎么和巫蛊有关?”

路仁甲这才回过神,他继续说道:“夫人死后,王员外的儿子在那女子房中找到一个木偶,上面写着王夫人的生辰八字。”

“足可见王夫人是死于这木偶的诅咒中。”

又听了一遍这故事,尽管现在是白天,江知彰身上的鸡皮疙瘩却不停往外冒。

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娘,您这下信了吧。”

江知彰看着慕青沅,慕青沅眼神深沉,好像在思考。

江知彰当即不再说话,拽着路仁甲的衣角,把他扯了出去。

路仁甲无可奈何地说道:“二爷,我这脚下都快搓出火星子了,咱能不能慢点?”

到了院中,江知彰嫌弃地把路仁甲甩开,又搓了搓手,好似沾到了脏东西一样。

路仁甲忽然乐了,“二爷,你还怕这些呢?”

路仁甲围着江知彰走了一圈,真是看不出来,江知彰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会怕这些东西。

江知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快回去吧。”

说完后,自己便火急火燎地回自己院中。

路仁甲龇了龇牙,也跟了上去。

房中,慕青沅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

她轻轻叫了一声,“晴山。”

晴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窗前,“去吧,交给他。”

晴山接过信又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了。

晚上,江知砚回了江家,云安郡主早已经等在门口,见他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去。

“夫君,你没事吧?”

江知砚握住她的手,对她笑了笑,“自然没事,别担心。”

进到房中,江家人围着江知砚上下打量,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江知砚只好解释道:“我并没有受伤,那徐行照不过一老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众人这才放心,江琉佩服地看着江知砚。

不愧是他四叔,不仅文采斐然,还略通拳脚。

打了前首辅还能够全身而退,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四叔这么厉害的人了。

江琉站起身,“明日起,我也要学习武艺。”

江知礼下意识瞪了江琉一眼,“武功都是童子功,你现在这么大了能学到什么?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几本书。”

说到读书,江知礼的话可就多了起来,“你现在成了亲,更应该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八月乡试,你准备得如何了?”

江琉捂住耳朵,“爹,能不能别说了,好好的胃口都被你说没了。”

江知礼手指着江琉,却听到傅挽歌柔柔开口说道:“爹,夫君近来读书很是辛苦,都是看到子时才休息。读书固然重要,可考试终究也是个体力活,想来夫君想习武,也是为了考试着想。”

傅挽歌期待地看着江琉。

江琉放下手,大声说道:“对,我还为了以后着想,若是有那看不惯的同僚,我就能够亲自动手了。”

江知礼:“........”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