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山。

一个传送法阵,轰然坍塌,碎石遍地。

司徒清望着地上彻底损毁的传送法阵,庆幸道:

“杨队长,真没想到,你竟在居住的院落下面,挖了一个山洞!这次若非你未雨绸缪,提前布下这个后手,我们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姜云凡抱着双臂,斜睨着司徒清,脸上恢复那副桀骜的神情:

“哼,省省吧,若非我的大挪移令,你们几个现在还能站着说话?怕是早就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离死不远了!”

“还有,奉劝你们一句,下次逃命,好歹等真正看见敌人,有点真凭实据再跑,别听风就是雨,被个算卦的三言两语就吓得屁滚尿流,跟个老鼠一样,实在有失风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林,带着教训的口吻。

杨林闻言,对着姜云凡郑重地拱了拱手。

“姜道友所言极是,此番若无道友的大挪移令,我等必然重伤,此恩杨某铭记。”

“不过姜道友后面所言,杨某却不敢苟同,司徒道友的‘占卜之术,传承自轩辕大帝,玄奥莫测,屡次救我等于水火,此术非但要信,更要深信不疑!”

他目光锐利地转向司徒清,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司徒道友,事不宜迟,再卜一卦!看看此地是否仍有凶险?”

姜云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愕然道:

“还信?!”

司徒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愁苦得如同吃了黄连:

“杨队长,我今天已经占卜过一次,还损耗不少寿元,寻找过一次破解之法,不能再占卜了,此刻再卜,卦象必乱,难有准信啊!”

杨林眉目一凝,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司徒道友,我记得很清楚,你以前说过,前三次还是比较准的!”

“也就是说,你今天,还有一次机会。”

“快,赶紧占卜,别犹豫!”

他之所以这么要求,是因为心中,有种莫名的危机之感。

按理说,已经逃到朝云山,应该安全了。

可是,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风魅美眸一眨,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莲步轻移,走到司徒清身边,柔若无骨的手臂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巧笑倩兮:

“夫君,你就听杨队长的吧,再占卜一次,如果没有危险,那不正好吗?”

司徒清拗不过二人,于是点头同意:

“好吧,那我就再占卜一次。”

风魅眼中秋波流转,附耳过来,小声道:

“夫君,快占卜吧,等安全了,人家好好......奖励奖励你。”

最后几个字,吐气如兰,带着撩人的尾音。

司徒清却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浑身一哆嗦,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连连摆手,声音都带了哭腔:

“别!夫人!使不得!占卜耗神,我、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了!奖励就免了!万万免了!”

风魅俏脸瞬间一寒,纤纤玉指闪电般掐住司徒清腰间软肉,狠狠一拧!

“嗷——!!!”

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在山洞里回荡。

“好了,莫要闹了,司徒道友,速速起卦!结果关乎我等下一步的行动!”

杨林无奈地摇摇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姜云凡身上,脑中灵光一闪,补充道:

“等等!这次你不要占卜我们!就占卜姜道友一人!看他……是否有血光之灾?”

他记得很清楚,司徒清说过,对于身边之人,由于朝夕相处,会导致自己潜意识里的判断,影响占卜结果。

姜云凡则不同。

此人与他们,刚刚相识,不至于影响占卜结果。

“好!此法甚妙!就占卜姜道友吉凶!”

司徒清闻言,眼睛一亮,激动地转向姜云凡,搓着手,脸上堆起笑容。

“那个……姜道友,为了增加占卜的精准性,能否……借一滴精血?我好施展血占之术?”

姜云凡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休想!姜某的精血,岂是你说取就取的?”

他本能地警惕起来,看向司徒清的眼神充满怀疑。

杨林冷哼一声:

“姜道友,你不就是担心,司徒道友拿了精血,会做什么危害你的事吗?”

“但我们若是想杀你,易如反掌,何必再多此一举?”

姜云凡梗着脖子,毫不退让:

“那也不给!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贾长卿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站在两人之间,对着姜云凡深深一揖,语气无比诚恳:

“姜道友,贾某以道心立誓!司徒道友取血只为占卜,绝无加害之意!你若不信,占卜之时可在旁全程监督!若还有疑虑……”

他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在自己胸口一点,一滴蕴含着精纯剑意的殷红精血被逼出指尖,悬浮于掌心.

“贾某愿同样献出一滴精血,交由司徒道友!如此,可证清白?”

姜云凡看着他坦荡荡诚恳的眼神,脸上的戒备之色,终于松动。

当即撇了撇嘴,瞪了一眼杨林:

“哼,这话听着还像句人话,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威胁。”

“我姜云凡,又不是吓大的!”

话中之意,直指杨林。

杨林脸色微沉,但也知此时不是计较之时。

目前来看,这个姜云凡,对贾长卿还是比较信任的。

至于不信任他,也无所谓,有一个能劝说的人,就行了。

姜云凡取出一滴精血,交给司徒清。

司徒清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用玉瓶接下姜云凡的精血,走到洞内稍平整处,迅速布下一个卦摊,然后珍而重之地取出三枚斑驳龟壳,神色肃穆无比。

他先将姜云凡那滴精血凌空一引,精血一分为三,精准地滴落在三枚龟壳中心。

司徒清口中念念有词,晦涩古老的咒文,在山洞中回荡。

随着咒语,龟壳表面那些古老纹路,仿若活了过来,将精血吸入壳内。

嗡!嗡!嗡!

三枚龟壳,同时剧烈震颤起来!

原本灰败壳面,竟浮现出一道道殷红如血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壳上游走、扭曲、蔓延!

“起!”

司徒清一声低喝,右手虚抬。

三枚龟壳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从卦摊上升起,悬浮于半空之中。

他双手化作一片残影,一道道玄奥法诀,如同疾风骤雨般,打入龟壳。

龟壳表面血光大盛,彼此呼应,开始以某种玄妙轨迹,急速旋转!

血色光芒交织成一片迷离光网,将整个山洞映照得一片猩红。

十来个呼吸之后,旋转戛然而止!

三枚龟壳以一种极其怪异、完全违背常理的姿态,静止在半空中——一枚龟壳倒悬,一枚龟壳侧立,一枚龟壳边缘着地,尖端直指洞顶!

司徒清的目光,死死盯住三枚龟壳,脸色在血色光芒的映照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身体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喉咙里发出一声变调的惊呼:

“这……这怎么可能?!”

“如何?”

杨林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司徒清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姜云凡,眼神中充满了极度惊骇和……一种近乎悲悯的绝望。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

“十……十死……无生!”

“血煞冲霄,命星陨落!卦象显示,姜道友……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