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塘收起情兴,开始做戏。

他先是表现一脸惊吓,而后推开罗妤,不留情面,复落一记耳光。

“罗妤,你清醒一点,这样作为,如何对得起我大哥?”

“我乃正人君子,坚决不为此小人之行!”

计策说辞,早便定好,鄢坞几乎倒背如流。

他不紧不慢,关上房门,静等二弟“解释”完。

鄢塘速速下床,跪在兄长面前,推诿逃避之状,做得惟妙惟肖。

“大哥明鉴,是她莫名其妙,闯进我的卧房,意图不轨。”

“你瞧,我寝衣整齐、乌发不乱,显然毫无胡乱之举。”

“你再瞧她,一丝不裹,不堪入目,其目的,大哥一望而知。兄长请放心,小弟回避目光,未有一分正视。”

“嫂嫂失控,太过疯狂,小弟迫不得已,批颊掌掴。大哥请看,她的脸上,有好几道我的掌印。”

“小弟句句属实,当真无辜,这事过错,全在嫂嫂!”

这些日,他情话不断,好似情深意重。不曾想,危难时刻,他落井下石,竟能凉薄至此。

罗妤深受震撼,怔在原处,忘却穿衣。

注意到二弟目光,忍耐无能,极不安分,鄢坞快步行至床榻,亲手为娘子披好衣裳。

罗妤默默穿衣,一瞬,潸然成泣。

鄢坞回眸二弟,依计而言。

“我知道,你无辜。”

“刚刚,罗妤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事实摆在眼前,是她不检,引诱于你。”

鄢塘诚惶诚恐,连连叩首。

“多谢大哥理解,多谢……”

闻听夫君,不付信任,罗妤伤心疾首,泪如泉涌。

鄢坞肃肃漠然,注视于她。

“大半夜,你不在淡潸居安睡,跑来二弟卧房,肆意胡为。”

“自己做下这样的事,你还有脸哭?”

罗妤珠泪,交错委屈与羞折,痛不欲生。

“夫君岂可听他一面之词,误解妾身?”

“事实,绝非像他描述那般。”

鄢坞努力,挤出一点眼泪,强作痛楚。

“何有误解?我亲耳听见,你倾诉衷情。”

凝眸夫君伤怀之貌,罗妤心碎不已,声声哭诉,哀恸天地。

“是他不择手段,迫我说那些话,非我自愿。”

“那日,夫君走后,他……”

她声泪俱下,讲完事情经过,继而,恳切诚诚,明意内心。

“夫君,我之真心,唯寄你一人。”

“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讲述期间,鄢坞遍思痛苦往事,终于落下一滴泪。

“可知亲耳闻听,娘子对着他人情意绵绵,于我而言,心伤多重?”

“可知,你叙述的故事,多么荒谬?”

“此事,疑点重重,我何以信你?”

鄢塘适时开口。

“大哥所言极是。”

“我说的,才是真话。”

“你信我,不会错。”

“这个妇人,心机深重,不是什么好人,你赶紧跟她离婚,将她扫地出门!”

罗妤极力分辩。

“夫君三思。”

“我说的都是实话,一字未曾骗你。”

“你只管明言,何处有疑?我分别答对,向你解释清楚。”

鄢坞勉强一应。

“好,我说,你答。”

罗妤态度庄肃,郑重其事。

“夫君请讲,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鄢坞怀一分私心,稍改计策。

“第一点,浴池初遇,你说二弟,东西不分。”

“据我所知,他方位清晰,熟悉家府环境,不可能分不清东西。”

他看得出来,二弟动情是真,因此,巧言离间。

罗妤思绪,立时恍然。

初遇一场误会,其实是鄢塘有意为之。

落目鄢塘,她瞳仁之间,布满讶异。

“什么?他……”

猜到大哥心思,鄢塘眉宇,呈现一道不满。

他本来,等到事罢,可以向妤儿陈情:“当时,大哥来得毫无预兆,我猝不及防,下意识自保,所以胡说八道,恳求妤儿原谅。”

妤儿纯知心软,只瞧他表现得诚心诚意,她为了一家和睦,自会原谅。

实在不行,他就说,愿意找大哥,澄清事实,还她清白。

反正到时,存银已经到手,她要不回去。

求得原谅,她又没了银子,此时,他“好心”给予吃穿,就能再次为所欲为。

佳色入怀,本该水到渠成,岂料,大哥险恶用心,私自改计。

这下,如何是好?

鄢坞井井有条,说回原计策。

“第二点,仅仅一次初遇,他便五迷三道,背着兄长,缠着你,费尽心思,大行不可告人的勾当。如此说来,他爱恋很深,对你情有独钟。”

“我请问,你一介花楼女子,娇乱姿靡,你凭什么?”

转眸夫君,罗妤瞳仁讶异,染绪一抹心如刀割。

“夫君你……我……”

鄢坞用袖子,擦拭眼泪,作势悲泣。

“你别怪我,话说得重。”

“是你,先负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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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妤内疚使然,速即中计。

“是,我明白,你在气头上,无论说什么,都是情有可原,我理应不怀介意。”

鄢坞失望定论。

“仅这两点,你便答对不上,看来,我不必再说其他。”

“欺我之人,就是你。”

罗妤铮铮申辩。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夫君明察,这一切,皆是计谋!”

鄢坞佯装无知,茫然一惊。

“你说什么?”

“什么计谋?”

罗妤?抽丝剥茧,阐幽明微。

“他明明分得清方向,却故意走错居处,制造初遇假象,引我一步步入局。”

“可想而知,他原就认识我,或有爱,或有怨,因此,谋这一计,引导你,主动提出离婚。”

“可能,他是我的旧客;也可能,某时偶遇,我与他结下梁子。”

“总之,这些事,全是他的算计。”

她捧起夫君双手,语挚情长。

“夫君,请你信我,我不想离开你……”

鄢坞丝丝动容,缠绕眉间。

“二弟刚满二十,前时进不得花楼,怎么可能是你的旧客?”

罗妤断定。

“那便是从前某日,结下梁子。”

鄢坞以眼神,表达一分信赖,巩固罗妤眷爱,然后,移目鄢塘。

“二弟,你说。”

鄢塘振振有词。

“大哥深知,我一向快意恩仇,以德报怨。”

“即便结下梁子,我也是一笑而过,安得算计报复?”

“浴池初遇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