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奉哲手执一份京郊山形图,来到湘竹苑,满心期待,溪儿惊喜之状。

岂料,听见卧房方向,传来溪儿呼喊,几近惨绝人寰,他猛地一惊。

“溪儿……”

他闻声跑去,发现房门落锁,情急无奈,破门而入。

“溪儿!”

映入眼帘,穆尔尘、杨重缛二人,一人一边,揪扯宁云溪中裤,举止极为不堪。

宁云溪潸然成泣,惊惧瑟瑟,仪状万分戚怜。

宁奉哲怒火烁天,遽然雷霆大怒。

“你们做甚?给我住手!”

穆蓉一阵错愕,虚怯离座。

“奉哲?”

她关怀而问。

“你为何而来,怎么不去学堂?”

“年满二十,此为最后一堂,你万万不能懈怠。”

宁奉哲无有回答,唯是冰冷两字。

“出去。”

穆蓉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宁奉哲沉色阴翳,轻隽不乏鹰视。

“休得迫我,将你们扫地出门。”

穆蓉心境悚惧不安,表面强装镇定。

“奉哲,焉得这样对待长辈?太没规矩。”

宁奉哲拔出袖中短剑,先指穆尔尘,后对穆蓉。

“不走,我便绝义断亲,让三位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穆尔尘连忙赔笑。

“奉哲乖,切莫冲动,小舅舅跟溪儿闹着玩呢。”

他挤眉溜眼,以作暗示。

“二姐,你不是说,贤仪居有什么要事?”

穆蓉顺坡下驴。

“对对,确有要事。”

穆尔尘假笑催促。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穆蓉吓得六神无主。

“四弟先请。”

穆尔尘还算平静。

“二姐请莫客气,请。”

杨重缛跟着主子,怯怯而走。

宁奉哲转眸,看向门外文嘉,无声投去一个眼色。

文嘉会意,小声吩咐心腹家丁。

“盯紧杨重缛,公子后有用处,若他逃了,拿你是问。”

宁奉哲展开屏风,挡住外人视线,继而,缓缓走向妹妹。

“哥哥在呢,溪儿不怕。”

宁云溪抱着双腿,坐在地上,羞屈至此,已然感受不到膝盖痛楚。

“大哥哥,宁府无情,生来无望,我将殒矣。”

宁奉哲跪坐在地,与她面对,柔声劝慰。

“何忍抛下兄长,让我独留无情之地?”

“你瞧,这是北郊芎梅山的地形图。天还没亮,我便赶去登山,为你绘制地图,晨雾迷蒙,差点迷失山中。”

“我们不想难过之事,一起研习勘察地形,好吗?”

兄长爱惜,宁云溪心领神会,随即点头。

“好。”

“但有一事。”

宁奉哲凝凝温和。

“你说。”

宁云溪寂寂求助。

“秋璧,不知去向。”

宁奉哲猜测。

“想是被母亲,关在湘竹苑某处。”

他抬高声调,一声令下。

“文嘉,去寻秋璧。”

文嘉寻回秋璧之时,宁云溪自行治伤完毕,情绪也已转好。

勘察地形之才,溪儿不会教授,宁奉哲难以自学,提笔良久,锁眉愁目。

好不容易,哄好妹妹,他立即打起退堂鼓。

“今日先罢。”

“早时匆忙离府,忘却晦心居尚余琐事,必要处理。”

宁云溪教授无能,陷入自责。

“大哥哥就连一处地形,也设计不出?”

宁奉哲高情逸态。

“溪儿别急。”

“待我回去,忙完事务,便千思万虑,定作一出精妙设计。”

宁云溪欣慰一笑。

“嗯,小妹拭目以待。”

宁奉哲几句告别,离座走出房间,压低声音,吩咐文嘉。

“将杨重缛,押往密室。”

“另外,请来府里所有郎中,一同观礼。”

“我看今后,谁敢为虎作伥?”

文嘉领命而去。

“是。”

另一边。

穆蓉回到贤仪居,忐忑不定,心里七上八下。

“四弟,虚情假意之计,似乎有变。”

“奉哲,像是真心护着宁云溪。”

穆尔尘无条件相信外甥,一听这话,顿时气恼。

“二姐无趣得很,整天偏宠枫儿,怀疑奉哲。”

“奉哲怎么可能真心护着外人?”

“如若不要他,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小弟自当养之,穆府家人亦不会坐视不管。”

穆蓉疑云重重,郁结不散。

“他那情状,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穆尔尘没有一分动摇,道理侃然。

“宁云溪狡诈,奉哲若不使出浑身解数,何以欺瞒于她?”

“骗过我们,那是最起码的,难道二姐自认,你我较之宁云溪,更高明吗?”

穆蓉稍稍被他说服,半信半疑。

“他……确是用计?”

听她问个不停,穆尔尘愈加愤怒。

“当然是用计。”

“否则,拔剑相向,为何没有真的动手?”

“二姐全然不信任奉哲,不如过继给我!”

穆蓉颦眉倨色。

“穆尔尘,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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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抢夺二姐爱子,不像话。”

穆尔尘大动肝火,气得不行。

“奉哲做戏精湛,必是对镜,夜以继日,发奋练习,才有今日成果。”

“二姐非但不以心疼,还要百般疑心,小弟实在义愤填膺。”

不愿再听荒谬猜忌,他一转话头。

“你该想想,今日之事,如何防备宁云溪倒打一耙。”

穆蓉正色肃然,首肯赞同。

“嗯,言之有理。”

“宁云溪,不可不防。”

“四弟有何高见?”

穆尔尘懒得深想。

“二姐不是最擅长,邀请一众命妇,借着小谈诉苦,把消息传出去?故技重施就行。”

穆蓉推思计谋,整理说辞。

“那我就说,爱女柳意懵懂,执意跪伤自己,点名男医,诊看膝盖,还说治伤无妨。”

“然后诉问她们,应当如何是好?”

穆尔尘诚心建议。

“帝瑾王既有高论,二姐何不追加引用?”

“就说,宁云溪随便解意帝瑾王之言,藐视君上,只为满足自己私念。”

穆蓉窘色笑笑,澄清事实。

“所谓高论,是我乱编的,你莫信以为真。”

穆尔尘洞心骇耳,惊怵胆颤。

“帝瑾王金口玉言,你都敢编造,不要命了?”

“望请二姐,小心慎言,这般杀身之祸,很有可能累及满门呀。”

穆蓉想了想,也觉后怕。

“知道知道,你听过便罢,千万不要外传。”

穆尔尘颔首微笑。

“嗯,小弟谨记。”

“喘息瞬间,她足以翻身,二姐尽快行动吧。”

穆蓉清风和顺。

“好,我这就去。”

“告假时辰将至,你快马加鞭,速回廷合台。”

穆尔尘道别。

“小弟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