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的校尉来了!带着不少人!”身旁有人低声提醒。
老黄没有回头,而是默默的看着戏台,这戏演的真好啊!唱的也好!能多看一眼赚一眼。
直到军马的铁蹄声出现在街道那头,他才回转过身,摸了摸腰间悬镜司的腰牌,又弹了弹身上的白袍,大步走向马蹄声来的方向。
戏台下人群大量聚集,连南城门前街道两侧的酒楼上都站满了伸着脖子的人,如此大的热闹在皇都也很难得。
而城门下却是另一种“拥挤”。
街头捕快、城门司、御林军、悬镜司的人都挤在那一亩三分地,大家对峙争吵的满头是汗。
“我告诉你!此事明日必将上奏朝堂!城门之下皆为我城门司所辖,你悬镜司便是说破天去,也没资格批准什么戏班演戏!若是阻碍了进城,甚至引起民乱!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有人高声叫道。
“我悬镜司设立之初,人皇陛下便给予了我司协助平息皇城内乱,有调动皇城内一切兵甲之责!如今这戏乃是安抚骚乱之用,有何批不得!?”悬镜司的人也不甘示弱。
老黄大致扫了一眼,便确定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威胁,虽然喊的大声,但手下和兵甲都把刀别到了身后,显然他们应该没准备好得罪尉公子和悬镜司这个不知深浅的新衙门。
说到底,皇都里真正能做主的人还一个都没来呢。
此时,对方所说所做不过是给自己上保险而已。
但真正的麻烦。。。
他抬眼,远处街道有十数匹高头大马在人群中穿梭,因为人潮过于拥挤,他们不得不挥舞着刀鞘将堵着的人推到一旁,引起抱怨声一片,可他们不为所动,这一路就像是破浪而来一样。
老黄叹了口气,这御林军的校尉就没有城门司的政治警觉性,这群匹夫有不少死脑筋的。
老黄再次摸了摸腰间的悬镜司腰牌,然后大步迎向军马来袭的方向。
“此处乃我悬镜司布控!还请诸位下马,避免引发骚乱。”他举起腰牌对着对方喊道。
为首的那匹骏马上的军士冷眼看了看老黄,视线在满是茧子的虎口微微停留,随即冷声道:“御林军校尉,身带军令,不宜下马,让你们管事的出来见我!”
老黄放下腰牌,淡淡道:“我家大人正在布控局面,诸位可以在旁等待一会。”
“军令紧急,若他赶不过来,我们也可以去找他。”校尉的面色依然沉稳,显然对方并不会中老黄如此明显的拖延计。
“若想找,诸位可去我悬镜司位于大宅胡同的衙门。”老黄依然推脱。
“你当我是来此与你开玩笑的?你难道不知人皇陛下下旨皇都宵禁吗?如此时辰,在南门聚集如此多的百姓,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校尉面色变冷,伸手扶住了腰刀。
这些日子御林军过的憋屈,每晚都在城里和不知死活的儒生们争斗,被人口诛笔伐,都被叫做奸臣闻人哭的走狗,对待旁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老黄看了看天色,戏曲已经唱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昏,离日落确实已经很近了,皇都宵禁是个麻烦。
“我悬镜司便是协助执行皇都宵禁的衙门,此事用不到御林军来教我!”老黄脸不红心不跳,气势一点也不落。
“大胆!”校尉看对方彻底不讲理,于是猛地握住了腰刀,他知道只要拔刀出来,即便不动手,百姓也会很快散去!
他双腿一夹,右臂微震,腰部开始发力,这一刀必须拔出声势,最好有刀出鞘的厉啸声!
砰!
没有刀光,也没有寒风,只有一声闷响。
校尉只觉得自己的虎口一震发酸,他面色剧变的看向身旁,在他胸膛前,正有一张笑呵呵的大脸。
他可是骑在马上啊!这人到底有多高?
更骇人的是这么高大的人竟然无声的出现在了自己旁边,然后伸出一只宽大的手就轻易的摁住了自己的刀柄。
“喏,老大说了,如果有人拔刀,就拦住,如果还要闹事,就打晕。”那大脸笑的真诚,但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我悬镜司不是一个怕刀的衙门。”老黄缓缓走近,他看着御林军校尉那张青紫色的脸,声音变得无比冷漠,“你不认识尉公子?还是不认识吴慢慢?你以为自己身后站的是谁?你回去问问你们家将军,他敢不敢对我悬镜司拔刀!”
他的眼睛里带着寒光,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中年人,但当他低着头抬眼看你,就像是山林里最老道的猎人。
“这里是皇都!”校尉阴森的提醒。
“这里是谁的皇都?”老黄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校尉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懂,但又懂得一些,不过他没有回答,而是猛地一甩缰绳,大声道:“走!”
御林军的兵马离开了,应该是去请官职更高的将领了,但等他们回来,这里怕是早就结束了。
“黄哥猛啊!好霸气!”身旁同僚低声喝彩,“御林军的将军敢不敢拔刀这种话说的真提气!”
“提个屁气,我乱说的。”老黄白了那人一眼,双方都不想真的动手,看的不过是最后谁的那口气更大,他反正扯的是尉天齐和小棋圣的虎皮,自然谁也不怵,至于御林军的将军敢不敢拔刀,谁又知道呢?只是那校尉自己心里没谱罢了。
他与那个无声出现的棋盘山修士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再次挤向戏台的方向,他戏还没有听完呢!
此时离关闭城门的时候已经很近了,戏曲正好进行到第二幕的结尾,戏音渺渺,台下众人有的双眼微红,还有不少女子更是哭哭啼啼起来。
这要怪戏离人太近,近到换一个名字就能把故事套到自己认识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