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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其实哪怕刘淑死了,秦桃和李世贵贴着李春丽,也是能被王府养活的。
可是,曾经过过富贵日子,用过十两银子一罐的桂花头油,你让秦桃她往后用五钱银子的头油,她哪里能愿意?
她如何能愿意?
更别说曾经在府学就读的李世贵了,他曾经靠着李春丽是世子刘淑的妾,在府学里那些小门小户家的郎君跟前儿,很是有几分面子来的。
而且,这读书是最最费钱的事儿了。
不说那笔墨纸砚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同窗之间一起吃酒,踏青,去参加个诗会什么的,难道不得花钱么?
所以,秦桃可不就得想个法子,在刘淑死后,再给他们一家三口找个钱袋子啊?
起了这个心思,有一次秦桃去成衣店做春衫的时候,她就遇到了来铺子里头查账的东家陈恒荣!
人为制造了几次巧合,这一来二去的,秦桃不就和陈恒荣认识上了么?
再勾搭几次,成就了好事,最后拿捏着肚子里的孩子,秦桃这不就进了陈宅的大门了么?
嫁给陈恒荣,是秦桃为她和李世贵的富贵日子算计好的啊。
所以,此时此刻听着李世贵在为李望田抱不平而指责她,秦桃她如何能不伤心?不委屈?
“娘,我明白。
我知道娘你的不容易,娘你都是为了我。”
李世贵他轻声的对着秦桃说,“但他毕竟是我爹,他……”
“他不是你爹了!”
秦桃高声厉喝打断了李世贵的辩解。
“陈恒荣他才是你爹!
他供你读书,给你前程,贵哥儿,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消失了八年的人毁掉这一切么?”
李世贵被母亲的话深深的刺痛了。
是的,陈恒荣是待他不错,寻了关系,付出了人情,送他进书院读书不说;
陈恒荣甚至还承诺过,若是秦桃为他生下健康的孩子,将来李世贵就还能分得他的一份家产!
可就算如此,李世贵他的内心里也知道,陈恒荣终究不是他的亲爹啊!
他李世贵是姓李的啊!
他的亲爹是李望田啊!
是那个有着宽广脊背,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托举他的亲爹李望田啊!
“贵哥儿!”
秦桃她突然抓住李世贵的手,她哀求道:“听娘的话,回去,你回去告诉你......告诉那个人,就说我不会见他的!
让他赶紧走吧!
好不好?
贵哥儿?
算娘求你了!
啊?”
李世贵看着秦桃这会子泪流满面的脸,他顿时就心如刀绞。
一边是历尽艰辛寻来的亲爹,一边是这八年来尽了最大努力养活他为他筹谋啊算的亲娘,他该怎么做?
“娘,爹他......他真的很想见你。”
李世贵他最终艰难的对着秦桃如此说。
“哪怕就一面,娘......”
“一面?”
秦桃她在听了李世贵的话后,直接松开了李世贵的手。
“见了面说什么?
告诉他我现在是陈秦氏?
告诉他我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秦桃的声音颤抖着,“还是要我告诉他,他走后,我就和别的男人睡在了一处,还有了孩子?
而且还不止是一个男人?
这些,都要我告诉他么!
哦,还是让我告诉他,这八年来我一直都当他已经死了?”
秦桃嘴里这些残忍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刺进了李世贵的心。
他不敢相信秦桃竟是会直接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娘!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
李世贵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李望田说话,秦桃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一个没有了汉子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在这个世道要过好得有多难,你不知道么?”
秦桃她突然弯下腰,干呕起来。
李世贵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却是被秦桃一把推开。
“你去!”
秦桃伸出手指着门口,“你去告诉那个人,我秦桃早就当他死了!
让他滚回幽州去,永远别再来打扰我们!”
李世贵站在原地,看着秦桃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之间他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他愣怔住了,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得有一会子,秦桃这口气都喘匀乎了,重新躺回软榻上了,李世贵这才回过神来。
“娘,你......”
李世贵他试图安抚秦桃,“我这就走,你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秦桃的手抚上腹部,突然她就冷笑了起来。
“是啊,我若是此次生下个小郎君,那就是郞主他唯一的儿子!
有了这个孩子,我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所以,他算什么?他凭什么来破坏这一切?”
李世贵他无言以对。
是的,陈恒荣这个岁数了,就还是没有儿子。
但陈恒荣娶妻三回,头两回让他有了六个小女娘;
本来他都这个岁数了,陈恒荣已经息了传宗接代的心了;
谁知道秦桃竟是怀上了他的孩子!
对陈恒荣来说,年近六十的年纪,还能再得一个孩子,那这就是天赐!
无论这孩子是男还是女,那都是他陈恒荣的心头宝!
所以,陈恒荣这才愿意娶秦桃的啊!
当然了,若是秦桃真的为陈恒荣生下儿子,那么,陈恒荣这辈子创造的财富,自然是大半都要留给这个小儿子的了。
因此,秦桃这话说得倒也是没错的了。
可此时听着这话的李世贵,他只是默默转身走向门口,在他的手搭上门框,要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
“等等。”
他回过头,看到秦桃已经擦干了眼泪,重新恢复成了当家主母那般端庄大方的模样。
只不过秦桃那微微泛红的眼圈,就还是泄露了她刚才的情绪波动。
“明天......明天巳时,让他在城西的玄真观等着。”
秦桃的声音在此时平静的可怕,与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只见这一面,只这一面,之后永不相见!
你告诉他,若敢纠缠,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李世贵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中只有悲伤。
他知道,这不是重逢,而是一场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