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对新年的事,应该都有数吧?”
“掌门师叔有啥直说,我们大致都晓得。”石坚顿了顿,目光扫过诸葛孔平和钱开几个不怎么搭界的,“差不多,心里都有数。”
“那就行!”至臻真人开口了,“前段时间,新年又带回来几个姑娘,你们都瞅见了。”
“看见了!林师兄抠门得连红包都舍不得,还不是咱们几个凑的?”钱开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这人抠门出名,平时别人想从他兜里掏个铜板,比登天还难。
可只要跟宫新年沾边,他豪横得跟发了横财似的!
上次他攒的那点家底全砸进去当红包,非但不肉疼,还乐得原地蹦高。
为啥?因为九叔脸皮薄,自己掏钱给徒弟娶媳妇,嘴上不说,心里愧得慌,宁可咬牙借师兄弟的,也不肯欠人情。
“林师兄这人……”梦梦有点不好意思,“不就是点钱嘛,我们当师叔的给徒弟媳妇,天经地义,他倒好,硬塞我们一堆灵石,推都推不掉!”
“就是!”白柔柔脸都红了,“给得也太多了吧?我们那点私房钱,连人家零头都比不上。”
傲天龙、大贵几个也脸皮发烫——用凡俗银钱换极品灵石?说出去谁信?
灵石那玩意儿,是凡人能买得起的?
说实在的,他们凑的钱少得可怜,也就大贵干白事多年有点积蓄,诸葛孔平家底厚,祖上传下来的。
“我们本来真不想收……”石坚也挺尴尬,“可新年非要给,说啥也不让推,我们……”
“行了行了,收着就完事了!”至臻真人一挥手,“找你们来,就为这事儿。”
“对!”掌门赶紧接话,“新年既然有那……那个……总之你们懂的,所以咱们这红包……”
“哎哟我的天,说个事儿吞吞吐吐跟你爹妈托孤似的!”至臻翻了个白眼,“直说了!新年找对象,咱不用操心媒婆事,但红包!你们必须管!”
“小凤娇说了,既然跟了新年,他当师父的,就得一碗水端平!别的他帮不上,这红包,一个都不能少!”
“可……”石坚皱眉,“真非得给钱?那几个姑娘都有修为在身,让新年直接送灵石不行?”
“灵石哪来的?”至臻瞪眼,“从他那拿了再转手给媳妇?你当这是二手集市呢?!”
“关键是小凤娇说了,别管送多贵的东西,钱多钱少都不重要,最关键是得公平!以前发红包,那叫打发,以后不管用不用得上,统统都得给!谁都不能落单!”
“对对对,我就挺赞成小凤娇这说法!”至臻真人一拍大腿,“你想想,这年头灵石都快成稀罕物了,以后谁还天天掏钱?不如趁早定规矩,有啥给啥,一视同仁,谁也别挑理儿!”
“有道理!”傲天龙点头如捣蒜,“那师父,咱到底咋办?”
掌门真人两手一摊,苦着脸:“这不是小凤娇自己兜比脸还干净吗?宗门账上也快见底了,真拿不出啊……”
至臻真人猛地一甩袖子:“行了!你们这几个小王八蛋,别蹲山上晒太阳了!下山去,自己挣钱去!种地也好,摆摊也罢,哪怕是给人算命收保护费,都行!再让我看见你们在山头遛弯,我亲自把你们扔进后山挖灵矿!”
“啊?!”
石坚等人当场傻眼,一个个脸都绿了。
“师父,我们……我们之前攒的那点家底,全塞给林师兄换丹药了!现在连裤衩子都快当了,上哪搞钱啊?”千鹤道长急得直搓手,“我下山十来年,连个铜板都没攒稳当!”
“是啊师父!我……我也……”其他师兄弟们立马跟上,你一嘴我一嘴,全是苦水倒不完。
“我管你穷不穷?!”至臻真人一脚踹翻了个蒲团,“办不成事,留你们过年吗?这事没得商量!不光你们,你们师叔师伯也得下山!全宗上下,谁闲着谁丢人!”
——
夜深了,宫新年盘腿坐在屋顶,面前摆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摆着几样凉菜,还放着三个陶制酒葫芦。
几个画满符文的小纸人蹦蹦跳跳,一个给他倒酒,一个夹菜,另一个直接蹲在酒葫芦边,等着他一开口,就麻利地往他嘴里送。
“大半夜不睡觉,搁这儿开 party 呢?”九叔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边,手里还捏着半块桂花糕,“我还以为你家招贼了,偷酒还雇了小跟班?”
“嘿嘿,睡不着,出来喝点小酒。”宫新年咧嘴一笑,“师父,来一口?”
他一挥手,桌上那几个小纸人立马像开了闸的蚂蚁,抬酒的抬酒,拿杯的拿杯,三两下就把酒杯斟得满满当当。
九叔瞥了一眼,啧了声:“这玩意儿……倒真有点意思,省心省力。”
“您要是感兴趣,回头我教您做几个?”
“拉倒吧,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九叔摇摇头,话锋一转,“你回来也有几天了,该启程了吧?”
宫新年一愣:“啊?哪?”
“别跟我装糊涂。”九叔叹了口气,“人家等你等得花都谢了。
拖来拖去,算怎么回事?”
“我这不是……还在忙嘛……”
“忙什么忙!”九叔一抬手,把筷子往桌上一搁,“酒我就不喝了,哲姑姑还等着回话呢。
你回去歇着,我那儿一堆儿媳妇,一个怀孕的都没有,我这孙子什么时候能抱上?你小子,也得加把劲!”
话没说完,九叔起身就走,菜没吃完,酒一口没碰,走得比风还快。
宫新年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师父刚才那意思……”
他慢慢回味。
“儿媳妇?孙子?还‘你小子也得加把劲’?”
他脑子里嗡地一下。
“不会吧?师父……他以为我在屋顶喝酒,是想着要拜谁当师父,心里纠结?”
越想越不对劲。
九叔那一句句“儿媳妇”“孙子”不是随便说的——那分明是……把他当亲儿子了。
打小把他从襁褓里拉扯大,一口奶一口饭,手把手教他走路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