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听完正式弟子聊完如今门派的待遇——每月灵石补贴、丹药管够、修炼洞府还能选楼层,那叫一个眼睛发亮,恨不得当场磕头拜师父!
但这些事儿跟宫新年没关系,他听都懒得听,更不想掺和。
“啥?师父你准备开溜?”宫新年瞪圆了眼,“等等,你不是做梦都想当掌门吗?现在掌门师叔亲自开口要传位给你了,你咋突然想跑?”
他真懵了。
之前师父天天念叨“当上掌门,我就能……”,怎么现在馅饼砸头上,反倒想躲?
“你嗓门小点!”九叔急得直拍他脑门,“我以前是想当,不对……现在也不是不想,就是……还没到时候。”
“那到底啥意思?”宫新年脑壳更疼了。
“唉!”九叔一屁股坐在行囊上,叹得能掀屋顶,“你算算,当了掌门,一天到晚开会、管账、接待访客、调和矛盾,修炼的时间还能剩多少?我现在就想着多打坐两刻钟,多炼两炉丹,多悟一道符,你懂不懂?”
他撇嘴:“掌门师叔还硬朗着呢,我急啥?再熬几年,等他烦了,自然轮得上我——现在上位,纯属找罪受。”
“哦——”宫新年终于明白了,一摊手,“行啊,你说了算。
反正我也不图这位置,你高兴比啥都强。”
他帮师父抢掌门位,那是因为师父自己馋;现在师父不馋了,他当然不拦。
再说,掌门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一坐上那个位子,灵石没多拿几块,烦心事能堆成山。
“走,收拾包袱,回任家镇!”九叔搓着手,脸上笑得像刚偷到鸡的狐狸。
“现在就走?师公师婆他们知不知道?”
“不急,东西打包完再去说,省得他们拉我唠嗑,一唠就是一宿,拖到半夜走不了。”
“那师娘呢?四目师叔呢?你跟他们说了没?要不要问问人家跟不跟咱们一块儿回?”宫新年都无语了,“咱这就走,连个告别仪式都不办?”
“放心,哲姑姑前两天我就说好了,你看她那箱子,早捆得严严实实了。”九叔埋头往包袱里塞符纸,“四目那儿,等会打发文才去问一声就行。
你其他几位师叔,铁定要在山上赖着不走的。”
“那……”宫新年挠了挠后脑勺,“咱们就算回去了,日子能安生吗?你现在整个修真圈谁不认识你啊?回任家镇也逃不掉吧?那些老相识,指不定蜂拥而至。”
“可不是嘛。”九叔叹口气,眼神飘远,“当年我盼着自己能名扬四方,真等名声满天飞了,才发现——这玩意儿,烫手。”
他这一阵子,三天两头有人来拜访,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愣是腆着脸送礼递帖,说“久仰大名,特来求教”。
他明明连人家长啥样都忘了,可还不能冷脸赶人——传出去,不就是“修为高了,就不认老兄弟”?
多冤啊!他压根就没把这些人当兄弟!
“没事。”九叔把最后一件道袍叠好,“咱躲回任家镇,谁还不懂意思?不是真交心的,再来找茬,那纯粹是不知好歹。
真铁的兄弟,你在哪,他都认你,跑哪儿都一样。”
他当年在茅山学艺,下山就捡了宫新年,从那以后,几十年没挪窝,只在附近走动,人脉有限得很。
能算得上熟的,不是正派道士,就是讲义气的汉子。
这种人,见一面、喝一杯,就够了。
不会隔三差五来打扰。
真要烦到受不了,那就躲进山里闭关呗——可他又不是茅山三位祖师爷,天天躲禁地装仙人。
“行了,我弄好了,你赶紧去叫哲姑姑回来,顺道瞅瞅秋生他们收拾利索没!”
“他们俩能有啥行李?一个被子一捆符,俩人加起来还没我一件道袍重!”宫新年摆摆手,“不过师父,你真不跟师公先打声招呼?万一他死活不让你走咋办?”
“应该……不至于吧?”九叔迟疑了一下,“咱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嘛,就是来小住一阵,回头还得回任家镇呢。”
“那行,我先去瞧瞧他们,顺便问问四目师叔——这老哥最近可乐了,天天跟人拼酒,我怕他舍不得走。”
宫新年其实也想回。
任家镇那小院,墙刚刷完,炕还没捂热,家具都还带着木头味呢。
住了半辈子,那才叫家。
后来的事儿,真跟他想的一样——师公那头,倒没拦,就叮嘱了一句“有空多回来”。
问题是掌门师叔,一听九叔说“再缓几年”,当场炸了:“你说啥?再缓几年?!你当掌门之位是凉皮儿,晾凉就成?!”
死活不松口,恨不得把掌门印直接拍九叔脑门上。
九叔磨了三天嘴皮子,才把人劝住。
临走前,他还拍胸脯保证:“御剑来回,吃顿饭的功夫。
以后我常回来,陪师叔喝喝茶、打打坐——就是不住这儿了。”
掌门师叔咬牙切齿,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至臻真人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就一条:别再一走就是十几年,常回茅山转转就行,别让师公心里空落落的!
他最近也要闭关了。
说起来,他这个宫新年的师公、九叔的师父,可没少从这俩小子手里捞好东西——符箓、法器、丹药,一样没落下。
再配上灵石猛补,他觉得,自己拼一把,兴许真能摸到天师门槛儿!
可一想到突破后要挨天雷,他脑门子就直冒冷汗。
前两天九叔渡劫那场面,真不是人看的——天空裂了,雷像龙一样往下砸,整个山头都抖了三抖。
他自个儿心里清楚,别说扛三道雷,就连第一道劈下来,他怕是连喊“师父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要真扛不住,还得靠宫新年撑场子。
不然?算了吧,原地当个地师挺好,命要紧!
所以他现在看宫新年,那眼神儿,比亲孙子还热乎。
“新年啊,有空就回来看看师公!”至臻真人双手死死攥着宫新年的胳膊,跟怕他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