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钱世升,两人将墓碑清洗干净后,才敢离开。回去的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走起路来如同木偶,今日之事,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
钱谦益,突然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不自然就叫了一声,还以为是黄义明反悔了派人来了结自己了。
钱世升被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声,也是给吓了一跳。“你、你乱叫什么。”
钱谦益躺在地上回头看了看以为有追兵呢,确定不是才安心了点,随即,呕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忍了许久,这一刻终于敢吐出来了,身上的血腥闻见就难受无比,赶忙吧衣服给脱了。
钱士升看他吐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行了行了,快起来走吧,没有追兵,他黄义明既然放我们走了,就说明他不想杀我们,毕竟还要我们来支持他的新政。”伸手将如同烂泥的钱谦益给拉起来。
两个老头就这样,你搀我一把,我扶你一把,往回走着。当彻底下了山后,已近酉时了,回眸只见山顶,除了能看见一片晚霞,很红很红,就如同被鸟铳打死的那些人的血,染红了一片夕阳。
黄义明先于两个老头离开,对山上的事情简单安排了一番,就带着人回行辕了。
“痛快,真痛快,今日奴才可算是开了眼了,只要有主子您在啊,奴才就啥也不怕了。”
“老十一,今天杀了不少文人吧?”
“那当然,七哥,我跟你说,那个叫钱什么玩意的,被我抓到的时候都快吓得尿裤子了,这些文人全都该死。”
阿巴泰看着如此得意的十一弟,露出了一丝笑容。
接下来的日子,新政推行得十分顺利,也没谁敢跳出来阻拦了。
什么十抽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反对呢,好日子是过去了。
钱谦益、钱世升站出来全力支持新政,也因为这件事二人饱受争议,被文人骂成了狗,那日没到的文人纷纷指责此二人。
至于被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谁敢再叫嚷什么,起码明面上的确如此。
几个勋贵的府邸全被贴上封条,家产充公,百年的家业,就此落入朝廷之手。至于家眷,那就得等朝廷的旨意了。
就这几个开国勋贵的府邸,黄义明派了五千人,没日没夜地抄,后面又增加了三千人,还有无数的马车,拉不完,真的拉不完。
朱慈烺在贴身伴伴和十名锦衣卫的护卫下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不光是粮食、金银,还有大量的侵占、强占等一系列的账册。
死在紫金山上的士绅,家不是被抄没,就是把田地没收,按照被强占、强买去的还给百姓。藩王的倒是没动,那个得看皇帝的意思。
十面网的计划在这时刻,得到了彻底的实现。
当京师的崇祯接到消息后,还有一封太子写的信,和一份李若链发来的,一一拆开看。
看完了女婿发来的信,对此等办事效率和手段颇为赞叹,赞叹之余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主要是对这些开国勋贵。
一番思索后,家人不动,暂住原地,除朝廷封赏的土地,其余全部没收,也算是给那些祖上和太祖打天下的有功之臣一个交代了。
至于徐文爵,罢了。当拆开太子的信看了之后,原先对徐文爵的一丝怜悯,也化为了憎恨。
朱慈烺在书信中详细地列举了在抄家过程中翻看的账册和一些书信,全都是强取豪夺、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眼中丝毫没有朝廷法度。
崇祯是越看越气,但对于儿子的成长也感到了一丝欣慰,这次江南之行,没白去。
再看李若链的,惠王,潞王,还有魏瑾,尤其是这个死太监,伪造旨意,还想致女婿于死地,真是越看越起,提笔写下,太监处死,二王押解入京。
曹化淳风风火火地赶到乾清宫,站定身子,急切地朝着屋内喊道:“奴婢曹化淳,有要事要启奏。”
崇祯一听门外曹化淳的声音很是着急,暗想难不成是江南又有什么消息传来了,赶忙说道:“进来。”
曹化淳微微躬身,连头上的大汗都没来得及擦,赶忙将手中十万火急的密奏递了过去:“陛下,东厂从辽东发来的十万火急奏报。”
一听是十万火急,崇祯提笔的手顿时停住了,不经意间手指还抖了一下,目光看向曹化淳:“念。”
曹化淳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王承恩,赶忙将密奏打开念了一遍。这份密奏核心内容就一句话:鞑子近日来频频有异常举动,像是要有大动静。
“朝鲜正在从鸭绿江向辽东增兵,运粮,另外,还有一个不确定的消息,据番子们打探得知,八旗兵似是已经拿下了日本,现在日本已经成了满清的附属国,德川家族已经归附鞑子了。”
听完这些,崇祯赶忙将密奏拿过来一行一行地扫过去,尤其是清军拿下日本这件事最为重大,再结合开篇前奏,朝鲜向辽东增兵,看来鞑子是要入侵了呀。“快,召内阁来,速去!速去!。”
自从十七年末,崇祯开始加强厂卫的消息网,多次往辽东派出东厂密探高手,这也是这次能够提前得知关外的异常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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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大臣们到了乾清宫后,一番商议后,除了首辅没表态,其余人都表示要加强边塞防守,以静制动。
“首辅呢,首辅怎么看啊?”其余人都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唯有首辅不说话,崇祯只能发问。
“臣、臣、臣以为无论是!”
范景文的话说了一半,一名小太监搀扶着李邦华走了进来。
自从上次被李建泰气病了后,就卧榻不起,刚得知内阁大臣都去了乾清宫,料定有大事,到了门前听了几耳,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阁老,你这是!朕不是准你病假了吗,身子未好,岂能随意下床!”眼见李邦华要行礼,崇祯赶忙下去亲自搀扶。
“咳、咳、咳,陛下,臣不能不来啊,虏寇又要犯边了,臣来只有一言想说,那就是臣坚决主战,绝不主守,防守就是示弱,就是被动挨打。”李邦华说话间伴随着一阵咳嗽。
次辅这番话可谓是振聋发聩,几个阁臣交头接耳,还是张凤翔开口问道:“李阁老,您的主战,可是让我朝集结大军从正面和八旗兵硬碰硬打一场!”
“正是。”
“哎呀,李阁老,八旗兵骁勇善战啊,骑兵所向披靡,若是从正面打,恐怕……再加上,倭国(日本)已经成了其附属国,这如何从正面打。”
面对张凤翔这番话,李邦华轻哼了一声,抬手指向辽东方向说道:“自萨尔浒之后,几十年来我大明的长城挡住八旗兵了吗?
袁崇焕的宁锦防线挡住八旗兵了吗?还是那座城关挡住了八旗兵?八旗兵的战马是厉害,但勇卫营的鸟铳大炮也不是吃素的!
从正面打,未必就会败给虏寇。如今边军聚在,有此等军力,还要龟缩在城关里等着虏寇来打吗?”
次辅一番话问得在场众人全都沉默不语了。
“陛下,若还是像从前那般处处防守,必然处处漏洞。咳、咳、咳。陛下,臣主战,臣也愿与将士们共赴关外,与虏寇决一死战!”说完,匍匐跪地。
崇祯也被李邦华这番话给说得动容了,是啊,长城那么长,处处防守,处处漏洞,万一有一处被虏寇击破,将会陷入被前后包围。
想到这,走上前,再次将李邦华搀扶了起来:“卿之心,朕明了!”目光看向其余人,“你们呢,你们怎么说。”
首辅一撩官袍,跪倒在地:“陛下圣明,当如是也!臣赞同。”
首辅都表态了,其余人不管是不是还想守,此时也必须勠力同心,共抗外敌。
这件事在李邦华的力谏之下,最终内阁意见统一,崇祯下旨,调左良玉、宣府军、吴三桂、关宁军、刘泽清、大同军、唐通、榆林营、马克蓟州军,还有江南除了必要留守的勇卫营,全部北上,开赴京师,准备与虏寇决一死战。
江南必须得留一些军队驻守,要是大军都撤回了,那刚刚稳定下的新政,和那些被杀怕了的人,马上就会跳出来。
李邦华以七十三岁的古稀之龄,力排众议,促成了这件由被动防守转为主动进攻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