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说笑了,我跟成野森又不熟,统共也就见过两次面。”

宫泽迟摇了摇头。

浅色的睫羽低垂着遮住眼眸,像水鸟的翅膀低掠过一汪清湖。

“光我知道的至少就有三次。”

鸦隐抿了抿唇,这一副问罪的即视感到底怎么回事?

啊,是是是,她跟成野森的确不止见过两次。

但这只是个随口一说的程度副词而已,干嘛这么较真?

她的确没撒谎,跟成野森本来就不熟。

“噢,那我记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难不成还要专门记录吗?”

虽然有些讶异于对方,不复往日那般沉静内敛的模样。

连着说出口的几句话都跟吃了炮仗似的,显得咄咄逼人。

但鸦隐深知,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的道理。

眼看着离宫老爷子的寿宴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那可是她完成后续布局至关重要的一步。

决不能出差错。

是以,不管对方到底是抽风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直接顺着对方的意,哄就完了。

“是么?我看你弟弟跟他挺熟的,是朋友呢。”

鸦隐一时间没太能理解宫泽迟的意思,但很快她联想到对方刚才语带轻蔑的那句‘朋友’——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明白了。

‘朋友’这两个字指的,并不是十几米开外正在接受Jc问询的随春生和木真。

而是指的是鸦元的‘朋友’!

鸦隐也顾不得宫泽迟怎么看了,她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Fo。

和鸦元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对方留下的那句‘出发’了。

再点进他的主页,定睛一看,她直接两眼一黑。

最新更新的一条Fo动态里,他跟尚阳并排坐在一架起飞的直升机上。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不正是柏远和……成野森那个家伙吗!

四人俱是一身山野‘作战服’,三个人都冲着鸦元拿着手机的直拍镜头咧开一口白牙。

只有成野森似乎是被忽然叫到的名字,他正擦拭着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匕刃。

抬头的瞬间,他那张在作战服的衬托下显得极具侵略性的俊脸,以及宽肩窄腰的身材,被定格了下来。

配字:「和朋友们的周末大探险:-d」

在这条动态下,已经被各类眼冒红心的男男女女的账号攻占。

各式各样的虎狼之词,简直层出不穷。

她试图放大图片,确认完这人100%是成野森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弟弟在上上周的亡灵节party才跟她提起,想走成野森的路子。

和他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有用。

没成想,就这么短短十来天,就真的跟成野森玩到一起了。

成野森竟然还能带他一块儿去狩猎,野营。

执行力倒是真的很强……但你执行错方向了啊老弟!

“看得够清楚了吗?”

耳畔猝然响起的男声使得鸦隐手一抖,迅速退出了Fo的界面。

宫泽迟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从她身后垂下头颅,低声问道:“好看?”

这还是第一次宫泽迟主动向她靠近,维持着一种甚至可以称得上亲密的动作。

伴随着低沉的声线滑入耳蜗,她嗅到了源自对方身上的,厚重的木调香气。

但鸦隐却生不出丝毫旖旎的心思,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哈,真是的……”

鸦隐发现自己今天干笑的次数尤其多,“鸦元这孩子,去这么危险的活动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还以为他还是跟往常那样,和他的发小尚阳几个去哪儿兜风呢。”

三两句话,尝试将自己的‘不知情’摆在明面上。

这会儿鸦隐为自己一开始生出几分‘宫泽迟是不是吃醋了’的念头而发哂。

宫泽迟提起成野森并不是吃醋,而是在警告她。

之前在苏家别墅的那个藏酒室里,他就曾经撞到过她跟成野森独处一室的情景。

虽然当时她用‘挑酒意外碰上了’的理由,将此事合理化,敷衍了过去。

甚至后面还紧接着,试图用暧昧勾引的手段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但到底这件事,还是在宫泽迟的心中留下了印记。

以他极具掌控欲的性格使然,在那晚她尝试逐渐向其暴露一点‘本性’和手腕,举杯相邀后,他一定又派人去调查过她。

明面上,多半能查到她曾经试图报名进入弓道部的事。

再结合鸦元与成野森走得如此之近的情况,很难不让他猜测她,是不是在两头下注。

这对高傲到可以称之为傲慢的宫泽迟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

见对方闭口不言,鸦隐加大力度,企图削减对方的猜忌:“等鸦元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让他再也不敢出去野。”

浅绿的眼眸中流光一转,宫泽迟压低了声音:“男孩子,性子野些也无妨。”

“只是……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动手了。”

削薄的唇上下轻启:“珠玉用不着亲自下场,和瓦砾相碰。”

鸦隐眨了眨眼,这是……过关了的意思?

她忍不住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她的确有暗暗筹备planb,但绝不是将希望寄托于从一个男人,跳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联姻’这块踏脚石,她只需要踩一次就足够了,同样的路,她不走第二次。

不过,她还得再稍稍确认一下——

“怎么,你担心吗?”

宫泽迟张嘴正要回应,却见那边的例行的问询已经结束。

领头的一位Jc再度对他恭敬地欠了欠身,轻声道别。

出于人道主义援助,那三个Jc将木真带上警车,表示先送去医院验伤,再进行进一步的笔录。

鸦隐原本还以为,自己可能也会被询问几句。

没想到这几个制服人员根本没提地面和墙上的弹孔,也没提曾听到枪响声。

就这么开着警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随春生这才小跑着过来,在鸦隐身前两步的距离站定:“多谢你了隐隐,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待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吗?不如来我家里看看‘彩蛋’的制作进程怎么样?”

她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刚才的暴力冲突似乎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

“刚好我试着做了几样创新的点心,要尝尝吗?”

感受到身边的宫泽迟似有若无的打量,鸦隐心神一凝。

立刻道:“我就是专门驱车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呢,看来我要有口福了。”

紧接着,随春生的目光落到宫泽迟的身上,脸上掠过了一抹迟疑。

“会长,您……”

宫泽迟面色不变:“我也来。”

随春生愣了下。

尽管她浑身都别扭极了,但想到对方刚才也算帮上了忙,于是连连点头:“啊,噢,好,那会长您跟隐隐一起吧。”

鸦隐:“……”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今天的宫泽迟十分的不对劲,该不会是哪个替身冒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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