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景琛接过,看着药瓶,外伤,一日两次,秦浼手写的,简单易懂。
解景琛将药放进口袋里,转身朝柜子走去。
秦浼茫然,什么意思?没收她的药吗?
见解景琛拿着针线盒走来,秦浼整个人都不好了,缩着腿朝床里滚去,却被解景琛抓住脚踝。
“解景四,你放手。”脚受伤了,秦浼不敢踢他。
“别动。”解景琛坐在床边,一手抓着她的脚踝,一手打开针线盒拿针,挑破她脚上的水泡。
“痛痛痛。”秦浼痛得哇哇大叫。
解景琛没心软,动作熟练轻柔,秦浼都痛麻木了,直到上好药,解景琛才放开她的脚踝。
秦浼泪眼朦胧的瞪着解景琛,眼神里尽是指控。
解景琛擦了擦她的眼泪,怜惜的说道:“挑破水泡才好得快。”
“哼!”秦浼冷哼一声,偏头不看他。
“浼浼,你睡一会儿,我去做饭。”解景琛的大手爱怜地抚摸着秦浼的长发。
“我要买车。”秦浼突然来了一句。
解景琛抚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买。”
秦浼高兴了,她倒不是真想买车,只是想要解景琛一个态度。“我小哥说,三天内他会想办法把沈彤和小朵先救出来。”
“三天内?”解景琛诧异。
“三天时间太长吗?”秦浼问,人一旦落到人贩子手中,短时间内获救几乎不可能,有些人苦寻一辈子都无法找到自己被拐卖的孩子。
“不是。”解景琛摇头,又问道:“你小哥有交代什么吗?”
“没有,我小哥说,你懂,解景四,你懂什么?”秦浼满脸好奇的瞅着解景琛。
解景琛苦涩一笑,扶着秦浼躺下,给她盖上被褥。“这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和你小哥。”
“你到底懂什么?”秦浼愈加好奇了。
解景琛神秘一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天机不可泄露。”
整得越神秘,秦浼越想知道,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泄露了呢?”
解景琛薄唇挽起一抹浅淡弧度,一本正经的说道:“泄露了天机就不灵了。”
秦浼怒了,随手抓起旁边的枕头朝解景琛砸去,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想知道你怎么配合我小哥救小朵,你搁这儿跟我整什么天机。”
解景琛接过枕头,放回原来的位置上,还用手抚平枕头上弄出的褶皱。“人贩子拐妇女儿童的目的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卖。”秦浼白了解景琛一眼,对上他高深莫测的眼神,秦浼瞬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小哥想办法将沈彤和小朵卖给你。”
“聪明。”解景琛朝秦浼竖起大拇指。
“办法是个好办法,只是,你们当人贩子傻吗?你可是小朵的四叔。”秦浼提醒道。
解景琛的名声,因乔家的关系,也算是响当当,除非那个叫东哥的男人不是四九城人。
“所以我们在赌,赌那两个人贩子拐沈彤和小朵的时候是随机的,而不是蓄谋已久。”解景琛说道。
“这过于草率,我建议你们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赌就有输赢,赢了还好,一旦输了,沈彤和小朵就完蛋了,解景琛,我们输不起。”秦浼说道。
解景琛酝酿了一下,说道:“三哥的丈母娘说,沈彤是第一次带小朵去电影院。”
“随机?”秦浼抚摸着下巴,如果是这样,那胜算就大的。
“小朵养在沈家,三哥和三嫂很少把小朵带回解家,如果不是必要场合,三哥和三嫂都不会带上小朵,很多街坊邻居都不认识小朵。”解景琛说道,接着又说道:“我以解景琛这个身份从人贩子手中买人,加上你小哥推波助澜,成功率很高。”
秦浼沉思几秒,说道:“人贩子应该不会把在四九城拐的孩子再卖给四九城的人。”
“高价。”解景琛吐出两个字。
“高价也不能冒险。”秦浼泼冷水。
“我会给人贩子一个宁愿冒险也要卖的价格。”解景琛财大气粗的说道。
“未必,有命赚,没命花,多悲催。”秦浼坐起身,这个话题,他们有必要深究。“何况,太离谱的高价,会适得其反,人贩子不是傻子,你越是对小朵势在必得,越会让他们心生戒备,怀疑你的目的不单纯。”
“那就是你小哥的事。”解景琛说道,他只负责买,能不能说服人贩子卖,那就是秦想的事。
秦浼默了,解景琛推给秦想,他又不在场,没法继续了。
秦浼躺下,结束这个话题。
“你的脚怎么受伤的?”解景琛声音沉重的问。
“鞋磨的。”秦浼敷衍道。
“鞋磨脚你怎么还穿?”解景琛质问的语气,声音却很温柔。
秦浼闭上眼睛,没接解景琛的话。
解景琛还想质问她,见她闭着眼睛,话到嘴边又咽回肚子里。
解母下班回家,见解景琛屋子里的灯亮着,解母放好自行车,取下挂在龙头上的网兜,朝解景琛的屋子走去。
砰砰砰!解母敲门,低声问道:“四儿,小浼,你们睡了吗?”
“妈。”秦浼叫道。
解母推门而进,见秦浼坐在床上,屋里不见解景琛,卫生间的门也开着,问道:“景四呢?”
解母进屋,没关心小朵,反而是问景四,显然她并不知道小朵失踪的事。
“出去了。”秦浼笑着回答。
“这么晚了,他出去做什么?”解母不满的问道,大晚上的,不陪着自己媳妇儿,跑去外面做什么?
秦浼挠了挠头发。“应该是有事。”
“有事也不能丢下自己的媳妇儿不管,再说了,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你是善良大度,但凡遇到一个小心眼儿又多疑的媳妇儿,疑心病都要犯。”解母这话说得就有水平了,数落了自己的儿子,又夸奖了自己的儿媳妇。
秦浼笑而不语,这话要她怎么接?顺杆子往上爬,再同仇敌忾数落解景琛,还是背道而驰又顺了婆婆的意,帮解景琛辩解几句。
“妈,解景琛有分寸,我们不管他,妈,您找我有事吗?”秦浼转移话题。
解母将网兜放到写字桌上,坐到床边,拉着秦浼的手。“小浼,这两天你和景四玩得开心吗?”
“开心。”秦浼点头,解景琛到底是怎么跟他妈说的,婆婆再继续追问,她就要露馅了,见婆婆还想继续问,秦浼抢先一步问道:“妈,三哥和三嫂呢?”
“回沈家了。”解母回答道。
“回沈家?”秦浼故作不解。
“回沈家也好,省得遇到某人烦心。”解母美眸里带着愠色。
秦浼了然一笑,自然知道婆婆说的某人是谁,文星楠。
“景四带着你出去躲了两天清净,可苦了我,被她缠得头都痛了。”解母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您只是三哥的后妈,三哥的亲爸在,您又做不了三哥的主,她缠着您做什么?”秦浼好奇的问道。
解母抱怨道:“谁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我就不明白了,当初她抛弃景三,毅然决然嫁给那个男人,婚后她不幸福,就回来破坏景三和沈清的婚姻,她哪儿来的勇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也离婚了,非要逼着景三跟沈清离婚,现在更是没脸没皮……算了,不说了,越说越来气。”
文星楠玩起无赖,真是没脸没皮,油盐不进。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文星楠这般不要脸的。
解母都不说了,秦浼就没义愤填膺一起数落文星楠。
沈彤和小朵在人贩子手中,解景珲两口子可没心情和时间搭理文星楠。
解母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解景琛那臭小子该不会参与营救林雅茹了吧?”
秦浼沉默,解景琛是参与了,却不是营救林雅茹,而是沈彤和小朵。
“糊涂啊!没救林雅茹,她都对他痴情不悔,这要是参与营救林雅茹,人救回来了,更是对他死心塌地了。”解母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古怪的看着秦浼,拍了拍秦浼的手背,保证道:“小浼,等景四回来,看我不骂他个狗血淋头。”
“妈,不至于。”秦浼劝说道。
“什么不至于?小浼,你就是太善良,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做人不能太善良,不然有吃不完的哑巴亏。”解母苦口婆心的说道。
秦浼尬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善良吗?好吧,她是善良,却不是是非不分。
秦浼没告诉解母,她也参与了,虽说她的目标明确,是冲着小朵和沈彤,救了她们,也等同于救了林雅茹,当然,前提下是林雅茹还没被卖到偏远的山沟沟里。
“妈,您还没吃饭吗?”秦浼看着解母放在写字桌上的网兜,网兜里装着两个铝饭盒。
“还没呢,我买了饭菜回来,小浼,你吃了吗?”解母一脸慈祥的看着秦浼。
“我吃了。”秦浼回答道。
解母放开秦浼的手,起身提起网兜。“分量足,我也吃不完,我去热一热,你陪我再吃一点。”
“谢谢妈,不用了,我吃过了,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吸收。”秦浼婉拒。
“那好吧,你睡觉,别等那臭小子。”解母说道。
“好。”秦浼点头。
解母提着网兜走出屋子,将门关好,才朝厨房走去。
深夜,解景琛带着几分的疲惫回来,关上院门,插好门闩。
“回来了?”
解景琛愣了一下,借着月光,看着坐在院子里的解母。“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你也知道晚啊?”解母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嘲讽的意味。
解景琛迈步走向解母,在她身边的藤椅坐下。“有事?”
“你去哪儿了?”解母斜睨着解景琛,眼神里带着解景琛看不懂的恨铁不成钢。
解景琛茫然,他又做什么事惹妈生气了?“外面。”
解母失望透顶,咬牙切齿问道:“在外面做什么?”
解景琛捏着眉心,敷衍道:“没做什么?”
“你是不是出去鬼混了?”解母寒声问道。
“鬼混?”解景琛挑眉。“妈,您以为我是景五吗?”
连“鬼混”这个词都用在他身上了,这可是妈常挂在嘴边骂景五的词,景五第一次夜不归宿被妈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第二次不仅教训还体罚,第三次加倍,第四次,第五次……
妈放弃了,这个儿子没救了,索性就由着他,爱回不回,不回拉倒。
“景五比你有良知。”解母按了按眼角很淡的皱纹,不能生气,不能发火,会让皱纹变深。
“景五哪里比我有良知了?”解景琛不服气。
“景五至少没结婚,你结婚了,还丢下媳妇儿跑出去鬼混,解景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夜不归宿,我打断你的腿。”解母威胁道。
“妈,听您的意思,只要没结婚就可以鬼混,可以夜不归宿?”解景琛问道。
解景琛这话撞上枪口上了,解母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声音都破音了。“怎么?听你的意思,你还想离婚?”
“妈,您胡说八道什么?谁想离婚了?我媳妇儿要是听到您这话,误会了怎么办?”解景琛不淡定了。
“你还担心你媳妇儿误会?解景琛,既然如此,你丢下小浼跑出去鬼混是什么意思?”解母质问道。
解景琛头痛。“我没有鬼混,我是出去办正事。”
“办什么正事?”解母追问,一副今天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饶不你的凶悍样子。
解景琛抿唇不语,他口封紧,解母想套出他的话,没那么容易。
“好吧,我跑出去鬼混了。”解景琛索性承认,双手环胸,挑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副您能奈我何的样子。
解母愣住了,没料到这臭小子直接承认了,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解景琛的后脑勺上,指着解景琛的鼻子威胁:“臭小子,你要是敢做对不起小浼的事,你就不是我乔言秋的儿子,小浼也不是我乔言秋的儿媳妇,而是我乔言秋的女儿,至于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解景琛摸了摸被解母打痛的后脑勺,看着自己的母亲维护自己的媳妇,解景琛心里还挺高兴。
“你就作吧,迟早把自己作成孤家寡人。”解母本想戳解景琛的鼻子,谁知解景琛突然抬头,解母的食指就戳进了解景琛的鼻孔里。
“嗯!”解景琛闷哼一声,挥开解母的手,捂住鼻子,眼泪都流出眼眶了。
解母吓了一跳,她戳到儿子的鼻孔了,她儿子都哭了,鼻血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快抬头。”解母慌了,失了方寸。
解景琛也听话,捏着鼻子,仰望着,鼻血流进口腔里,解景琛想吐出来,见一脸焦急担忧的母亲,解景琛硬生生将鼻血吞进肚子里。
“别抬头,低头让血流出来。”解母转身朝她的屋子里跑去。
解景琛僵硬着身体,保持着仰望的动作,到底是抬头,还是低头?
他怎么感觉妈这么不靠谱呢?还是媳妇儿靠谱,解景琛起身,回屋找秦浼。
秦浼睡得正香,被解景琛推醒。
秦浼不满的嗯了一声,抱着被褥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问道:“回来了?”
“浼浼,我流血了。”解景琛委屈的说道。
“流血就流血……什么?流血?”秦浼翻身坐起,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解景琛捂住口鼻,鲜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流出,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彻底消失。“老天,你这是伤哪儿了?”
解景琛松开捂住口鼻的手,鼻孔里流出血,嘴巴里也是血。
秦浼一眼就看出,这是伤到鼻子了。
秦浼顾不上受伤的脚,抓着解景琛的手朝卫生间拽去,用水打湿毛巾拧半干,将毛巾敷在他后颈处,又帮他把脸上的血洗干净,查检他的鼻子,没有外伤,骨头也完全无损,却流血不止,伤到里面了。
秦浼拿出银针先止血,没一会儿,血止住了,只有少量的血时不时从鼻孔里流出。
解母提着医药箱,见秦浼接手了,她才默不作声的离开。
“怎么流鼻血了?”秦浼问道。
“我妈戳的。”解景琛回答。
秦浼一愣,目光有些古怪。“好端端的,你妈戳你的鼻孔做什么?”
解景琛戳她的眼睛,现在婆婆戳他的鼻孔,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谁知道她突然抽什么疯。”解景琛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帮自己的母亲辩解,妈戳他的鼻孔是真,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不重要。
他们母子之间的事,秦浼也不好多说什么,解景琛衣服裤子上都沾上了血,秦浼的睡衣上也染上血。
“你洗澡,我出去换衣服。”秦浼说道。
解景琛见秦浼走出卫生间,又低头看一眼衣服和裤子上的血迹,默默地解开衣钮,秦浼去而复返,手里提着一个灌满水的暖壶。“别用冷水洗澡,兑热了再洗。”
“好。”解景琛接过暖壶,低眸看着秦浼赤着的双脚,目光一沉,他怎么忘了,她的脚受伤了。“你……”
秦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砰的一声,将卫生间的门关上。
秦浼换好睡衣,坐在椅子上,等解景琛洗好澡出来。
没一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解景琛什么也没穿从卫生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