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动作一顿,随后微微抿唇:
“陆淮,我不应该怀疑你的动机。”
“也不应该用鉴心学来下定论,否定你我的感情。”
“可大盛对我来说实在太陌生、太危险了,我怕我随时会死在这里,或者是离开这里。”
她将心里话和盘托出,也是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了陆淮面前。
从陆淮在山庄帮她,到陆淮在堂审之上拿出兵部粮草一事的证据帮林家,这一切都在动摇林知清的心。
她相信陆淮。
所以愿意将心中脆弱的情绪释放出来。
可陆淮还是微微摇头,他轻叹一口气:
“阿清,我知道你的难处,这些事情我从未怪过你。”
林知清一愣,再抬头时,陆淮已经沉默地去拾柴火,重新将火生了起来。
她有些不解,陆淮口中所说的该道歉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她刚想走过去询问,可是火光亮起来以后,她看到满地的尸体,便觉得有些恶寒。
于是,她撸了撸袖子,抬手抓起了离她最近的那具尸体,费力地拖到洞口,将人扔了下去。
不是她心狠。
若是有人顺着尸体的味道先到这里,她和陆淮便会暴露。
再者,她是做不到与尸体共处一室的。
只不过,她折腾了半天,身上的力气早就不剩多少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刚想继续搬,陆淮便走到她身前,很快便将剩下的人处理完了。
只不过,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林知清。
林知清的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她鼻子酸酸的,缩在一旁盯着陆淮。
到了现在,她确定陆淮是生气了。
可是他到底想让自己为什么事道歉呢?
林知清想不到答案,心中很是难受。
她只知道自己很在意陆淮那种沉默的态度。
火星子噼里啪啦的声音盖住了她的哽咽声。
可转瞬间,陆淮的身影便停在了她面前。
林知清微微挪了挪头,不愿让陆淮看到自己通红的眼眶。
陆淮轻叹一声,蹲在了林知清面前:
“阿清,你哭了。”
“没有。”林知清倔强地摇了摇头。
陆淮伸手,在林知清脸上摸了摸,感受到了湿意,神色有些慌乱了起来。
林知清本想躲开他的手,却又觉得这动作定然会伤害到陆淮。
她看到了陆淮的眼睛,想到了她的话,心中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陆淮,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你道歉。”
“你,你别不理我,同我,同我说好不好。”
她本不想掉眼泪,可一想到陆淮方才生气的样子,便有些控制不住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话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到最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将脸埋进了膝弯当中:
“对不起,是我做了错事,我不应该哭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同你在一起,我的眼泪总是不受控制……”
陆淮听到这话,本来有些无措的心情一下子没有了,他提了提嘴角。
林知清的话分明是在说,自己对她来说是特殊的。
这是他第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林知清的心,并感受到了林知清的心在朝着自己靠近。
他不由得有些懊恼,方才为何要对林知清生气。
他轻轻捧起林知清的脸,看到她脸上的泪花,心不由得一疼,伸手将她的泪花一一抹去。
可不知为何,陆淮越抹,她脸上的泪水越多。
“阿清……”陆淮刚想开口说话,下一刻,林知清向前一扑,一下子抱住了他。
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可林知清的声音却一下子响了起来:
“陆淮,你同我说好不好,有什么事你都同我说,不要不理我。”
这话颇有些孩子气,陆淮回抱住了林知清:
“阿清,你听我说。”
“我方才是有些不开心,但不开心的根源是,你总是想将我排除在危险之外。”
“催眠使我失忆也好,方才想引开他们保护我也好,你始终把自己置于不安全的情况当中。”
“在为我考虑之前,我希望你能将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陆淮的声音很轻,但林知清听得很清楚。
她的哭声一下子停住了,心中的酸涩逐渐转换为了惊讶。
她完全没想到陆淮是因为这件事生气的。
陆淮摸了摸林知清的头:
“我只当你聪明,却不曾跳过,你已经习惯了将你在乎的人拦在身后,想不到这一点是正常的。”
“阿清,你想要保全林家,我会助你,你想要保全身边之人,我亦会助你。”
“但我唯独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遇事先保全你自己。”
他扶住林知清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林知清:
“还有,你决计不能甩开我。”
林知清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说,不必什么事都自己扛下来。
林知清已经习惯了谨慎行事,也没想过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在别人手上。
所以,她每次做事之前,习惯性地将情况放到最糟糕的境地。
这也直接导致了她的内心会将别人放到不确定因素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她一直抱着一层戒心。
再者,大盛对她来说,始终是陌生的。
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想,她是不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待梦醒来,大盛的一切都会消失。
她自己也会失去陆淮等人。
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她自身的防御机制将她包裹起来,只要不接触,失去便不会那么痛苦。
也正因为这些不安的想法,她同这个世界有些脱节。
但陆淮就在她眼前,陆淮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间。
不止陆淮,她还有堂姐,堂兄,朝颜。
她们都在等着她回去。
想到这些,林知清吸了吸鼻子,看向陆淮的眼神有了一些别样的信任:
“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你。”陆淮点头。
林知清被他逗笑了:“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答应我。”
“林知清的话,我会永远肯定。”陆淮说起这话来十分认真。
“好!”林知清笑了:
“你答应我,不能不同我说话,就像方才那样。”
陆淮摸了摸林知清的头:“我保证,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