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齐……太可惜了。”
我俩捧着手机一脸肃穆,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来,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两下,一个聊天框顶了上来。
“谢谢你,但我撑不下去了,来生再见。”
“啊?”
我和光头刚一看清聊天内容就懵了,别介啊,来什么生啊就来生!
这账号显示对面是个男人,备注叫苗万生,头像只是一张白底黑线,没有任何一条动态。
这家伙还得了?总不能眼睁睁看人家没了吧。
“快快快啊!!!”
我们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去点语音通话,刚打过去没几秒就被挂断了。
我明明见过不少生生死死,死得多惨的都有,可遇到这种情况依然手心冒汗,恨不得跪在地上对着手机磕两个。
“咱们得说点儿啥啊乌眼儿!”
“废话,用你说!问题是说啥啊!”
光头也急了,“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先说等一下撒!”
我二话没说就发了个等一下过去,这招从小一直是使在我爸妈身上的,挨打前常用,一般是用于垂死挣扎。
很快对面儿就显示正在输入,但等了几秒又没了动静。
我都来不及过脑子,直接发了一句话过去:“先帮我们一个忙呗。”
对面儿的人再一次显示正在输入,反反复复一分钟终于有了回应。
“什么事?”
看他愿意回话,我俩顿时长舒一口气,有交流的**那就还有希望。
然后光头拿过手机美滋滋地回复:“来拯救世界,我们人手不够。”
我沉默了,忍了又忍还是把手机抢了过来:“这特么……谁看了不觉得是你要耍他?换了我绝对要在遗书里把你加粗放大。”
光头还不服,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我俩各执一词,而手机竟然再次震动了。
我以为他会进行死亡诅咒,结果屏幕上竟然跳出两个字:位置。
嗯?真的假的?这么好忽悠?
不过想想也是,能被人欺负到不活了,他肯定好忽悠啊。
我迅速将地址发了过去,对面却不再回复了。
我只能继续试探:“到了跟我说一声。”
对面继续沉默着,等待中的我和光头心跳的像敲鼓一样。
“行。”
简简单单一个字,我们两个却像是重获新生了似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心都是凉的。
真行,我打怪兽的时候都没这么慌张。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苗万生,赶紧打开备忘录中的名单翻找起来。
“诶呀,还真有,写的还挺详细。”
我和光头两个人挤在一起皱眉盯着手机看。
“哦,又是个被爹妈联手坑了的。”
这苗万生今年三十六,惨的很直观,本来是县城里的小学老师,平凡又稳定,结果他倒了血霉摊上个误入传销的爸和沉迷麻将的妈。
这俩人热衷于骗人入股和找人借钱,从家里亲戚的手里杂七杂八骗来一百多万,连自己的准亲家都没放过,亲朋好友骗完了,甚至开始骚扰苗万生的学生家长。
于是这苗万生未婚妻也没了,工作也没了,还得硬着头皮还债,基本上是一切归零。
也不知道他后来又经历了什么,反正看这个情况肯定是过得非常不好。
光头愁得直咧嘴:“他要是真的来了,咋办呢嘛?”
我也犯愁:“要不让戴云开去带着他旅游?他俩应该有共同语言。”
光头一甩脸,不同意这个主意:“诶这共同的是啥好语言嘛?说说说,再把人家戴云开也说死掉了,沙漠里一人一个坑坑,一会儿嘛就挖好了。”
我支着下巴思考:“那咋整?真带他进山找瘤鬼啊?那不就是自杀和他杀的区别么,还不都是死!”
光头一摆手:“要我说你这些东西想的不如我明白,你嘛总是不让人跟着你,那他都不想活了,晚死一会儿就多活儿一会儿,后面的事儿嘛你管球不了,别想了撒!”
大家伙心事重重地过了这一夜,因为路上一直没好好吃饭,除了刘红,其他人和饿晕了没什么区别,于是第二天早上一窝蜂地跑出去找了个早餐店。
光头昂首挺胸站在大菜单前头,怒点了两碗胡辣汤。
“再拿上一份油头馍嘛老板。”
跟在最后头刚走进来的杨思佳没听明白,就去问旁边的**:“牛头魔是什么东西?牛肉吗?好不好吃?”
**眉头紧皱:“什么啊?你说的那是牛魔王吧。”
明厨里的老板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扭头跟旁边的人说道:“一份油馍头。”
这顿早饭实在吃的人没脸,我恨不得割开脖子直接把饭倒进去。
于是我率先跑到街上买物资去了,本来还想给沙棠挑两件衣服,可是一家开门的都没有,这个季节她不会还穿着腹肌卫衣和鲨鱼棉服吧?
我让认路的光头带着他们那一车人留下接应剩下的队友,毕竟他们不认路,而我则带着刘红他们朝昆仑山的方向去了。
原本我是不想带杨思佳和戴云开的,可这俩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难缠,粘上了就别想撕下来。
杨思佳先不说,戴云开毕竟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好说歹说才敲定到时候把他安置在塔拉的小屋里。
他们俩没有一点儿对危险的认知,一路上都在盯着山谷中的景色看,嘴巴就没停过。
“塔拉是什么人?”
“塔拉不是人。”
“啊?大哥,你在这里的朋友都不是人啊?”
我想了想张海,他曾经是人,但现在确实不是了。
我又想到张峰,然后坚定地说道:“对,他们都不是人。”
“那他们长得像人吗?”
“乍一看像。”
他俩就像蓝猫和淘气一样,张嘴就是三千问。
“他们不是人,又没有工具,在山里怎么盖房子啊?”
“砍一棵刘红这样的朋友。”
“那他们听得懂人话吗?”
“听不懂,我也听不懂,所以你别说了。”
等车子走到了山谷外已经没有明显的荒地了,我们只能下车步行。
此时的河谷照比冬季时已经大变样,绿草野花布满山坡,但远看依然是白顶雪山,这是新疆常见的浪漫景象,有一种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错觉。
我凭着感觉去寻找塔拉的小屋,那里的位置虽然隐蔽,但是离河挺近,只要沿着河走就不会错。
可走着走着我就觉得不太对,这山谷里怎么这么安静呢?
刘红在我身旁深吸一口气:“这个地方跟外面不太一样,感觉好轻松啊!”
我心想这当然了,你一棵树还得上班,能不累吗?
“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
我一心找路,心不在焉地随口搭着话。
“我给别人当托啊,染发模特。”
“哦……”这不欺骗消费者吗?
杨思佳本来玩儿还挺高兴,这会儿却默不作声地跑到我跟前儿来。
“大哥,我感觉不太舒服,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理,很奇怪。”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沉,她可不是普通的傻丫头,她说不舒服,那就说明我的感觉没有错。
我们当即加快脚程,埋头苦走了好几个小时,当看见那坍塌了一半的小屋时,我的心彻底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