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从废柴到仙尊 >  第473章 内外交困

清晨我站在议事殿门口时,晨露还沾在青石板上。

昨夜温尘替我挡房梁时,血珠滴在我手背上的温度还没散尽,他说雷魔王的魔丹未碎,这话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着我后颈的筋。

"宗主,各位长老都到了。"小徒弟阿桃端着药盏过来,我注意到她睫毛上还凝着水珠——这丫头定是守了我半宿。

我接过药盏时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到底没忍住摸了摸她发顶:"去偏殿喝碗热粥,等会再过来。"

推开门,殿内的檀香混着晨起的潮意涌出来。

赵将军坐在左下首,铠甲擦得锃亮,可指节泛白地扣着桌沿,显然一夜未眠;林药师揉着太阳穴,面前摆着三个空药瓶,瓶颈还沾着金疮药的粉;最显眼的是李执事,他缩在角落,指甲几乎要掐进木桌里,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把前襟洇出片深色。

"诸位。"我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昨夜一战,各位辛苦了。

但雷魔王的魔丹未碎,他还会再来。

今日召大家来,是要商量对策。"

殿内静得能听见檀香燃烧的噼啪声。

最先开口的是李执事,他喉咙动了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宗...宗主,要不...要不咱们派使者去魔宫求和?

魔修虽狠,但说不定肯谈条件......"

"啪!"赵将军的拳头砸在桌上,震得茶盏跳了跳,"李执事糊涂!

昨日魔兵见人就杀,连替他们疗伤的小弟子都没放过,谈什么和?"

李执事吓得缩了缩脖子,指尖抖得更厉害:"可...可咱们灵脉受损,护山大阵只剩三层,昨日要不是温仙尊......"他突然噤声,目光扫过我手腕——那里的血管淡得近乎透明,是星核反噬的痕迹。

我按住桌沿,掌心的温度透过木纹传来。

昨夜温尘后背的血痕还在眼前晃,他说"我在极北冰原找到本古籍"的声音还在耳边响。"李执事,你可知雷魔王为何选在此时进攻?"我放缓声音,"他昨日试探过咱们的底线,若今日见咱们内部生了分歧,只会更狠。"

林药师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宗主是说,他在等咱们自己乱?"

"不错。"我想起昨夜周仙子擦剑时的眼神,幽蓝的魔血顺着剑刃滴落,她却笑得像朵野菊,"昨日赵将军断盾护着伤员,周仙子一人挡了二十个魔卒,连青莲带着小弟子都能从废墟里捡花——咱们的底气不在灵脉,在人心。"

李执事的指甲终于松了,他低头盯着自己发颤的手:"可...可万一......"

"没有万一。"我站起身,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身上,"我去前线看看。

赵将军,你派两个弟子跟着。"

出了议事殿,风里还飘着焦糊味。

绕过演武场时,我听见熟悉的嗓音——"怕什么?

昨日我砍了七个魔卒,今日就能砍十七个!"

循声望去,周仙子正站在土坡上,剑穗在风里翻卷。

她身前围了七八个弟子,有几个我认得,是昨夜被青莲护着的小萝卜头。

此刻他们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星子。

周仙子抬手拍了拍最矮的小徒弟肩膀:"你昨日替林药师递药囊,跑得比魔兵的刀还快,今日便替我守左翼,如何?"

小徒弟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腰间的药囊晃出清脆的响声。

周仙子转头时看见我,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宗主!

您看他们,昨日还缩在青莲师姐身后,今日就能攥紧拳头了。"

她的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光,我突然想起昨夜她擦剑的模样——那时魔血未干,现在却像淬了火的钢。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剑鞘,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是活人身上的热:"你做得很好。"

"那是自然。"她歪头笑,"我可等着看您带着咱们杀到魔宫门口呢。"

风掀起她的衣摆,我望着远处飘起的炊烟,忽然想起藏书阁里那本《上古星志》。

温尘说星核的解法可能在里面,而此刻,我望着这些眼睛发亮的弟子,忽然明白,解法或许从来都不在书里。

回到议事殿时,赵将军正站在门口等我。

他看见我,喉结动了动:"宗主,您刚才说的...人心......"

"进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檀香的气息再次涌来,"我有个想法,或许能让雷魔王的算盘彻底落空。"

殿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李执事还在擦汗,可这次他的眼神不再躲闪。

我望着窗外渐高的日头,想起温尘昨夜说的"天一亮就去藏书阁"——等会儿,我得先去告诉他,我找到了比星核解法更重要的东西。

我重新在主位坐定,指节轻叩桌面:"诸位,我有个想法——青崖谷的鹰嘴崖你们可记得?

两侧是刀削般的峭壁,只容三人并行。

雷魔王若再攻来,必经此处。"

赵将军的铠甲先发出响动,他猛地直起腰:"鹰嘴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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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我守过三年,崖顶能藏三十人,往下扔滚石能砸断半条魔兵队伍。"他眼底的血丝里迸出光来,"可单凭埋伏怕不够,魔修若分兵绕路......"

"所以要派一支突击队。"我展开温尘昨夜画的魔宫布防图,指尖点在图上某个红点,"魔修的粮草全囤在黑风泽,他们靠吞服尸丹维持战力,断了粮草,再凶的魔兵也得软成泥。"

李执事的喉结动了动,指甲又掐进桌缝里:"可...可黑风泽有魔将镇守,咱们的人进得去么?"

"周仙子去。"我转头看向门口——不知何时她已跟了进来,剑穗上还沾着草屑,"昨日她砍翻二十个魔卒时,用的是我教的'穿云步'。

这步法专破魔修的蛮力,黑风泽的守卫再凶,也追不上她。"

周仙子的眼睛立刻亮得像淬了星火,她大步跨进来,剑鞘磕在门槛上发出清响:"宗主信我,我便把黑风泽的粮草堆烧出个月亮来!"她转头冲李执事笑,小虎牙闪了闪,"李叔莫怕,我带的人都是能在悬崖上摘野果的,爬个魔宫围墙跟玩儿似的。"

李执事被她的笑烫到似的缩了缩,指尖慢慢松开来。

林药师推了推眼镜,忽然敲了敲桌面:"我这有三瓶'醒神散',闻了能抵半个时辰尸毒。

突击队带着,万一遇上尸丹雾气......"

"好。"我按住林药师推过来的瓷瓶,温度透过掌心往血管里钻,"赵将军挑十个善使弩箭的,埋伏鹰嘴崖;周仙子带五个轻身的弟子,今夜子时出发;李执事......"我转向缩在角落的老人,"你把库房里的火油全搬到演武场,我要看着它们装进军用皮囊。"

李执事猛地抬头,额角的汗还挂着,眼神却不再发虚:"是!

我这就去查账册,定把二十年没动的陈年火油都翻出来。"他踉跄着站起来,袍角扫过桌沿,茶盏叮当响成一片。

温尘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晨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手里捧着个青铜匣,匣面的云纹被擦得发亮:"这是我从极北冰原带回来的地图,标了黑风泽的暗河入口。"他走过来,指腹轻轻划过匣上的冰裂纹,"从暗河进去,能避开三道岗哨。"

周仙子凑过去看,发梢扫过我的手背:"温仙尊的地图比我爬墙探的还清楚!"她伸手要碰,又触电似的缩回,耳尖泛红,"我...我定把暗河入口的石头都数清楚。"

温尘低笑一声,将地图展开在我面前。

他的指尖沾着墨香,点在某个弯曲的水脉上:"此处有块凸石,敲三下会震落苔藓,露出洞口。"他抬眼时,眼尾的红痣像落了颗星子,"你昨日说的人心,我今日信了。"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昨夜他替我挡房梁时,血滴在我手背上的温度突然涌上来,烫得我喉头发紧。

我低头盯着地图,用指甲在暗河入口处画了个小圈:"等打完这仗,我要去极北冰原看看。"

"好。"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纸页上的羽毛。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桃撞开殿门时,发簪歪在耳后,手里攥着个染了血的信筒:"宗主!

门外来了个戴斗笠的人,说这信只能给您。"

我的指尖刚碰到信筒,就触到一片黏腻——是半干的血。

信筒上的火漆刻着朵枯萎的曼陀罗,那是魔宫死士特有的标记。

"都先去准备。"我将信筒塞进袖中,抬头时笑得像平常那样稳,"赵将军带周仙子挑人,李执事查火油,林药师配药。"

众人鱼贯而出时,温尘落在最后。

他站在我面前,目光扫过我微颤的袖口:"需要我留下么?"

"不用。"我摇了摇头,袖中的信筒硌着腕骨,"你去看看鹰嘴崖的滚石备好了没——我很快来。"

他走后,我背靠着雕花窗坐下。

信筒的血渍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块烧红的炭。

我咬着牙掰开火漆,羊皮纸展开的瞬间,一行血字刺进眼睛:"雷魔王不过是提线偶,真正的棋手在九幽冥渊。"

风从窗棂钻进来,吹得纸页哗哗响。

我盯着"九幽冥渊"四个字,喉间泛起腥甜——那是上古魔修的埋骨地,连最老的典籍都只敢提半句。

殿外传来周仙子的笑声:"小萝卜头,你跟着我,准保比昨日递药囊更威风!"

我将信重新塞进袖中,指尖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九幽冥渊的事,暂时不能说——至少等突击队出发,等鹰嘴崖的滚石就位。

晨露不知何时散了,日头晒得人后背发烫。

我站起身,袖中的信筒撞在腰间玉佩上,发出清脆的响。

该去演武场了,该去看看火油装好了没有。

只是这一步迈出去时,我忽然想起昨夜温尘说的"星核解法"。

或许他说的没错,答案在书里——但此刻我更清楚,有些秘密,得先藏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