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匆匆忙忙来到村口时,这里已经站了二十几个中青年壮汉,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
“村长!”
众人见三人走来,看着走在前面的村长,齐声喊道。
“嗯!”
村长看了看众位壮汉,点了点,接着问道:
“都知道了?”
“知道了。”
一位中年汉子走出来,对着村长恭敬地说道,他是西山区分队长。
村长看着他点点头,又对着大伙儿,指了指他们手里的东西,说道:
“那些家伙什就不用带了,都放在这里,回来再带回家去!”
“为什么?”
分队长代表大家问出了心声。
“我们是去讲理的,不是去打架的。”
村长语重深长地说道,
“如果我们带着这些去,性质就变了,会激化矛盾,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聚众闹事,是犯法的。”
都灵山接过村长的话,补充道。
大伙听了,觉得二人说得有道理,都纷纷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家伙都放到路边草地上。
“走吧!”
村长看大家都放好了家伙什,便对着身边的慕辞说道。
慕辞点了点头。
村长带头走在前面,一行人,都一言不发地,向村口外面出发。
这是一个雪后的晴天,阳光特别的刺眼。
大年三十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不是很大。
路边的草地上、树枝上,也只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雪衣。
路面上的雪,在行人的踩踏和阳光的照射下,基本已经融化了。
雪后的阳光,分外的耀眼!
众人都半眯着眼睛,在山村的小路上穿行。
他们脚上自制的皮靴,偶尔踩到还未来得及融化的薄冰碎雪,发出“咔擦”的脆响。
他们越过一个小山坡,再走过一条小河上的木拱桥,便走进了一个小村子。
这个村子很小,只有十来户人家,住着的都是王姓人,算得上是一个小家族,因此也被叫做王家村。
村长一行人,此次的目的地就是王家村里,一户主儿子叫王里河的农家小院。
……
这王里河家,在那个年代 ,也算得上是“殷实”人家。
他们家,吃的穿的基本都不缺,还有一个三进两出的漂亮的农家院子。
这是他和他兄长的共同财产,自然也是父母给的。
他上面有一个兄长和两个姐姐,姐姐都已经嫁人,兄长也已娶妻。
他是家里的小幺儿,被娇生惯养的,有点性格偏执。
他父亲是这个小村子的村长,人还算和善,也明事理。
但是这家主母,也就是王里河的母亲,却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对自己男人要求很高。
王村长被自己老婆管得死死的,至于服不服帖,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王村长夫人对自己的媳妇很苛刻的名声,在周围十里八村,那也是出了名的响亮。
这么强势的一个女人,却对自己的小儿子宠爱有加,百依百顺。
王里河在家里,那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脾气暴躁古怪。
可他偏偏还长了一副好皮囊,白白净净的,很秀气,在外人眼里,也算得上是知书达理的乖巧模样儿。
他在家里横行霸道,在外面为人却很和善,还彬彬有礼,所以他在周围村子里的人缘还不错。
王家村里有一个戏班子,王里河似乎对唱戏特别感兴趣,就进了这个戏班子,担任着一个小生的角色。
他的嗓子不错,人也长得很好看,所以很受人喜爱。
每逢过年过节或者谁家做红白喜事,戏班子就会被邀请去唱戏。
所以他们王家村,在周围十里八村,都很有名气。
他王里河,也算得上是个有名气的角儿。
三年前的一个正月,王家村的戏班子,被邀请到忘忧村唱戏。
这一唱就唱了半个月,从正月初一晚上开始唱,一直唱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
在这半个月里,王里河和忘忧村里一个叫李香妹的姑娘,相识相知并相爱了。
后来没过多久,两人就结婚成了家。
王里河,也就做了忘忧村的女婿。
李香妹人长得漂亮,也天生有一副好嗓子,唱起山歌来,跟百灵鸟似的,特别招人稀罕。
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李香妹从小就有哮喘病,身体也很羸弱,所以她也唱不了戏。
她个子也不高,小巧玲珑的。
她的一双大眼睛,时常在长长的睫毛下,扑闪扑闪地,一副病娇鹅的乖巧模样,特别能激起男人的保护**。
王里河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被她深深吸引,并一心一意地赌咒发誓要娶她为妻。
李香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有自己的顾虑。
她们家只有三姐妹,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在村民眼里她们家那就是个绝户。
那时,没有儿子的家庭,在山村里都会被称作绝户,而且会被一些儿子多的村民嘲笑和欺负。
当然,更多的村民还是对他们表达了善意与同情。
这样的绝户,也会被村支部重点关照,被划为需要帮助和扶持的对象。
李香妹上面有个姐姐,早她两年,也嫁去了另外一个小山村。
她大姐大姐夫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勉强能度日罢了,所以给不了他们家太多的帮助。
她的小妹妹还只有十三四岁,尚未成年。
偏偏她的母亲又常年重病缠身,已经瘫痪多年。
她父亲也因为劳累过度,驼背还有点耳背。
感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被她们一家给摊上了。
所以她不想太早嫁人,甚至想一辈子不嫁人。
因为她这一嫁出去之后,家里就只剩年老体弱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了。
王里河知道她家的情况,也知道她的顾虑。
但是他花言巧语地哄着她,表示他不介意他家的情况。
他说他家条件好,她嫁给他以后,他会帮助她一起照顾这个风雨飘摇的家,让她父母和妹妹都过上好日子。
于是李香妹就同意了!
她怀着十分美好的憧憬,匆匆把自己嫁了。
可是嫁过去后,没多久,她的美梦就破碎了。
他们的爱情也被王里河践踏在脚下,踩得支离破碎。
王里河新鲜感一过,就开始嫌弃她了。
嫌弃她就是个药罐子,病秧子;嫌弃她的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就是个累赘。
王里河的母亲,本就是个多事的,欺负大媳妇都欺负惯了。
她见自己的小儿子也不喜自己的这个小儿媳妇了,更是可着劲地欺负她这个小媳妇。
她经常吩咐李香妹,上山看牛砍柴扯猪草,在家喂猪做饭养鸡,下水插田收稻子,下地挖土种菜等等。
她这个婆婆那是想着法儿,尽最大可能地,压榨着小儿媳妇的劳动力。
感情他们家,不是娶了个媳妇,而是找了个免费的长工。
一年到头,李香妹就没有一个空闲的日子。
三年下来,她被折磨得皮包骨,更加瘦弱得,有阵风都能刮走。
她的病情也加重了。
很多次,她都因为担材太重,路上发病,喘不过气来,连人带柴火,一起摔倒在地。
她来不及服药,晕死在路上,差点就走了。
好在村里那些对她很同情的姑娘嫂嫂,在她出去砍柴时,都会和她结伴而行。
跟她一起的人,都知道她的毛病,见她发病,便从她口袋里,掏出药喂给她吃了,她才又捡回了一条命。
结婚三年,她的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这日子就过得愈发的艰难了。
近一年来,王里河还会经常动手打她,将她打得哭兮兮地,她挨不过,只有投奔娘家来。
为此,忘忧村村长忘大年,也没少带人到王家村去做调解工作。
就在这个大年的30日,他还带着人过来调解过。
原因是李香妹被王里河打回了娘家,王里河便跑到娘家来接,半威胁半哄地把她给拉回去了。
李香妹娘不放心,便让小女儿去请村长,请他去帮自己女儿说说理。
也算是去给自己女儿撑撑腰,让王家村人明白,她女儿娘家有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村长调解完后,临走时,王家人还客客气气地,表示一定会善待李香妹。
可是今天早上,李香妹的妹妹李三妹就跑到村长家里。
她哭哭啼啼地说,自己的姐姐,被自己的姐夫给打了,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已经昏迷,不知是死是活。
原来李父李母不放心自己的二女儿,就让自己的小女儿在姐姐家陪姐姐过年。
这样如果有什么事,小女儿也可以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二老。
早上,王里河因为李香妹做的发财饭,不合自己的口味,就骂了几句。
李香妹回了一句:“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自己去做。”
然后王里河脾气就暴躁了,提起自己身下的小木凳子,就朝着李香妹头部砸了过去。
李香妹被他砸倒在地的同时,哮喘病也跟着犯了。
李三妹一看,顾不得自己心里害怕,连忙从姐姐口袋里拿出药,给姐姐喂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但是这次药服下去好一会了,李香妹也没有回转过气来,反而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李三妹吓坏了,双手摇着自己姐姐的肩膀,又哭又喊,可是她姐姐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了。
李三妹见状,连忙放下她姐姐,撒腿就往自己村里跑。
她没有第一时间跑回家,而是直接来找村长。
李三妹跑进村长家的时候,村长一家正围坐在一起,喝茶吃瓜子,家里还有客人。
村长听了李三妹的哭诉,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也顾不上陪客人了,连忙起身。
他一边吩咐自己的夫人去通知村里的那些个壮汉,一边吩咐李三妹回家去安抚好她那多病的老母亲,他自己则去了内院找慕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