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亦欢和宫斥老远就看到两个人立在崔猎人房间门口。
等到走近，站在那儿的人还是半步未动。
段然和眼镜青年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气氛微妙得像高空抛物正在落下的20公斤杠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砸出个坑。
或者砸到个人。
刚刚脱离处男大军的段然指尖掐着裤兜的位置，眼瞅着要把裤兜抠出个洞来了都，变换了十几种表情，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他对面的眼镜青年倒是一直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活像是准备好要迎接一场狂风暴雨的山。
“你表弟好像要有男朋友了。”
并不是用开玩笑的口吻，闻人亦欢直接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他从小到大，几个暗恋的对象都是女性。”宫斥不置可否。
“都是暗恋？”这倒是让闻人亦欢有些意外，毕竟以段然的外形条件来看……
“嗯，他小时候还找我出过主意，不过失败了。”
当时的段然十几岁，宫斥也堪堪过二十。
对于年轻表弟如何告白的提问，同样经验为零的宫斥恰好无聊，随手在网上复制一份叫“九亿女孩的梦之难以拒绝的表白”的帖子，不走心地发给了段然。
他没有看到最后。
因为那篇帖子的末尾写着：
仅供娱乐。
结果就是他在人家女孩子放学的路上，在强势壁咚后因为紧张话没有说出来，手却先拉到了人家袖子，被满脸不悦的女孩子先手抽了一个耳光。
然后他暗恋的那位原本在学校里文静、说话柔声细语的女孩子操着一口方言，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骂爽之后路边还窜出几个小混混，警告段然别惹他们大姐。
自那之后段然专心于游戏竞技，希望能在下路杀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虽然也会经常被对面按在地上摩擦，但再也没有妄想过什么甜甜的小姐姐。
毕竟一个**兜对年幼的段然伤害还是太大了。
“卡性别……”眼镜青年的样貌在闻人亦欢脑海里过了一下，“肤浅了。”
“那你认为应该卡什么？”宫斥好奇。
“当然是卡颜值。”
宫斥：？
奶茶大师喵探头：“这就不肤浅嘛喵？”
“你还小，长大就知道了。”闻人亦欢发出非常家长式的发言。
随后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奶茶大师喵和在吃瓜前线的另外几只小黑猫。
“不，你长大估计也不会清楚。”
“喵?”猫猫歪头。
闻人亦欢解释：“毕竟你们黑猫都长得差不多。”
只是煤球大小的区别而已。
从段然刚刚对小兔子一刀一刀切菜切萝卜，还端着勺子喂水的耐心来看，他对眼镜青年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照顾有加。
一个人对于莫名其妙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不熟的人……不，物种，如此体贴细心……
“他大概是有些愧疚。”
看了半天自己神清气爽的表弟，和时不时扶一下腰的眼镜青年，宫斥对两个人的上下位已经了然于心。
“什么愧疚？突然当1的愧疚？”
这个闻人亦欢熟啊，他家那两位有时候会吵着争来着……
宫斥哑然：“也不用这么直接……”
那边的两棵“铁树”僵持半天，同时开口。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等出去……”段然压低脑袋，发出细微的蚊子音。
“要是能回去，你想告我的话也没问……?”而另一边则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啊？等等等等……我告你什么？”段然猛地抬头。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强制猥亵。”眼镜青年抿嘴，然后给出一个罪名。
“啊？为什么是强制猥亵……”此刻的段然脑子卡住了，问题就是顺着乱问的。
“因为目前境内两个男性发生强迫性性行为一般就定这个。”
段然瞪大眼睛:“谁强迫谁？”
如果他记得没错，自己好像才是上面那个……
“……在你的角度应该是我强迫你吧，虽然这也并不是我的主观意愿，但发生关系也是客观事实……”
“倒也没有……”
段然晃晃脑子，他发誓，虽然他昨晚记忆很混乱，但是他绝对有主动抓着人家做来着，状态上确实迷迷糊糊的，可这应该并不算强迫那个啥来着。
“感觉像是误入了什么法制栏目现场……”听墙角的闻人亦欢不禁感叹。
这只小兔子的法律意识强的不是一般，这年头这种妖怪可不好找哦。
又是诡异的沉默。
眼神下移，段然想找到一个打破尴尬让尴尬更深的话题:“你腰还疼吗?”
与此同时眼镜青年也尝试开口:“我可以赔偿。”
“嘶嘶嘶……丝道普……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段然不理解，段然很惊讶，段然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为什么他把人睡了人家还要赔偿?
做，赔偿……不就是给钱……
琢磨半天的段然颤颤巍巍，直直盯着对面人的眼睛，发出纯洁大学生宅男来自灵魂的质问:
“你……你把我当鸭？”
“……”
“我可是第一次跟人……你居然把我当鸭……我会负责……”
天地良心，在此之前段然自认为是那种绝对负责到底的男人，虽然没有想过对方可能也是个男的……
但从现在开始想。
不过这时他更没想到是其实世界真的处处有惊喜，比如第一次也可能不是跟人……
发生这种事，只要对方提要求他砸锅卖铁都会尽力满足……
但是没想到对方拿他当鸭。
他刚刚还那么悉心给变成兔子的青年一口一口喂饭又喂水……
为什么会变成兔子?段然脑补是青年使用了和闻人亦欢一样的道具。
“……等一下！你哭什么???”形势发展超乎预料，眼镜青年完全搞不清段然的状况，很明显有些慌乱。
段然倔强，莫名委屈，眼泪没有掉出眼眶，于是嘴硬:
“薛定谔的风吹的……”
“你弟哭的……和我家隔壁的隔壁，那家刚成年的小金毛一模一样。”
一旁吃着奶茶大师喵瓜子的闻人亦欢不由得感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实在像大雨天要被抛弃的小狗。
宫斥不是很想承认这个马上就要哭唧唧的，一米八的男人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他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宫斥胡诌的，毕竟段然当时挨过那个大耳光之后都没有表现出多少难过。
更多的是对坑弟表哥的愤怒。
“可我为什么觉得他应该不属于这个分类，”闻人亦欢看段然的性格谈吐还有一些行为都不太符合“感性”这两个字。“反而比较像金毛和哈士奇的混血。”
热情、负责、自洽、跳脱……还有一种程度上的神经大条。
“大概是单身太久了……我也想吃。”低头凑到闻人亦欢脸侧，宫斥讨要着刚被咬开壳的瓜子。
瓜子壳尖湿湿的，闻人亦欢收回舌尖。
好可惜哦，再快一点它就属于大只狐狸了。
瓜子香香的，瓜也香香的……
闻人亦欢犹豫了，但最终将他最后一颗瓜子咬的全开，送到了宫斥唇间。
感觉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青年摘下眼镜，露出填满段然昨晚记忆的脸，半戏谑半真诚地问道：
“……你说你会负责，如果我有孩子了，你也要负责吗?”
某宅男立马接上回答，并对自己的视若生命的宝贝们虚空下手：“有孩子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手办都卖掉……啊?孩子?”
段然其实是看得出来眼镜青年年龄应该比他大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来得及想对方会不会有家庭……脑子一团乱麻的纯情男大段然猛然间理清了不得了的关系，悲从心来:
“……那我连鸭都不是，我是小三?！呜……”
“……”
眼镜青年抹了把脸，掏出找来的眼镜布给段然擦眼泪，从表情上看起来好像有点后悔当人了。
在管理望云街的时候，听过各种妖怪八卦，吃过东西南北各种瓜，看着一边生无可恋一边给段然擦眼泪的青年，闻人亦欢眯眼分析了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
“……很难讲清楚，他们现在是谁把谁吃的死死的。”
但是无所谓，大只狐狸才是食物链的顶端，特别是生物意义上的。
看到了闻人亦欢一般不轻易露出的虎牙，奶茶大师喵瑟瑟发抖。
“喵……狐狐你刚刚是不是想了很恐怖的事……”
“不，我只是在想天底下没有东西能好吃过黄焖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