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千道无常 >  第250章 挂门论道

霍凌飞摩挲着酒杯边缘,忽然意味深长地说:"结果才重要......看来左老板是个注重结果的人啊。"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但我这个人,更看重过程。"

我心下冷笑,这话明摆着是在损我。

江湖上谁不知道,说人"注重结果"就是在暗指做事不择手段。

他这是嫌我路子太野,不合他的胃口。

"兄弟是挂门的吧?"我佯装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笑着岔开话题,"而且还是个'尖点'。"

我故意在"尖点"二字上加重语气,"就是不知道兄弟是'拉'、'戳'、'点'、'支'哪一支的?"

他眼神骤然锐利,手中的酒杯"咔"的一声放在大理石桌面上。

我知道这话戳中了他的痒处——在江湖门派中,挂门是最讲究师承来历的。

"左老板倒是门儿清。"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暗合呼吸频率,这是内家高手调息时的习惯动作,"不过现在的江湖,哪还分这么清楚?"

我给自己斟了杯酒,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挂门四分,各有千秋。'支点'给达官贵人当护院,讲究个规矩体面;'拉点'走镖行天下,最重江湖义气;'戳点'开馆授徒,要的是个名望地位;至于'点行'......"我故意顿了顿,"'清挂子'卖艺糊口,'挑将汉'兼卖虎骨酒狗皮膏,都是混口饭吃。"

霍凌飞突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那左老板觉得,我像是哪一支的?"

我注意到他右手拇指上有个老茧,那是常年练习暗器留下的痕迹。"兄弟这一身功夫,放在哪支都是'尖点'。"我避重就轻地回答,"不过......"我指了指他腰间若隐若现的军刺,"会用'三棱透骨锥'的,多半是'拉点'出身。"

他瞳孔微缩,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笑声未落,突然手腕一翻,三枚铜钱"叮叮叮"钉入我面前的牛排,排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那这个呢?"

我强忍着没低头,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金钱镖'?看来兄弟是'戳点'一脉的。"心中却暗暗吃惊,这一手暗器功夫,没有二十年火候练不出来。

"错了。"他收起笑容,"我师父是'挑将汉',但我......"突然压低声音,指节在桌面上敲出一串暗码般的节奏,"专接'黑挂子'的活计。"

我心头猛地一颤。"黑挂子"这三个字在江湖上的分量,不亚于在平静湖面投下块巨石。

这是挂门中最隐秘的一支,专门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寻仇、暗镖、甚至是买命钱。

房间里顿时杀气弥漫。

我这才明白,眼前这位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挂门中人,而是个游离在规矩之外的煞星。

难怪他后背要纹穷奇——这凶兽专噬恶煞,倒是符合他的做派。

"所以......"我慢慢放下酒杯,"兄弟现在算是'自由挂'?"

"算是吧,什么赚钱干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黑布包裹。

这话说得含糊,但我心知肚明——他这是在暗示自己倒卖地下瓷器的勾当。

我朗声大笑,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茶几:"哈哈哈,霍兄弟既然没这个意思,我左忆惘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说着从上衣内袋又掏出一张支票,龙飞凤虎地签了个数,"买卖不成仁义在,这货我照单收。"

他接过支票时,我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最终还是把支票对折塞进了牛仔裤口袋。

"告辞。"他抱拳的动作略显僵硬,转身时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擦过门框,带起一阵淡淡的土腥味。

我倚在门框上目送他离开。

这个方才在古玩市场大杀四方的狠角色,此刻走路的姿势却像个心虚的小偷。

电梯门关上前,他还不自觉地回头瞥了一眼。

"霍兄弟!"我突然喊住他,从名片夹抽出一张烫金卡片,"要是以后还有这样的'土特产'..."故意在"土特产"三个字上咬了重音,"老荣家那边,我倒是能搭上线。"

他盯着名片看了两秒,终究还是伸手接过。

我注意到他接名片的姿势很特别——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边缘,像是怕沾上指纹。

电梯门缓缓关闭时,我晃了晃手机:"随时恭候。"

回到房间,我摩挲着刚到手的瓷器。

器物内壁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色。

难怪他走得那么慌张——这东西要是被抓住,判个十年八年都是轻的。

我摩挲着支票存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条过江龙现在肯定在数着那点钱,却不知道我给的支票账户早就绑定了短信提醒。

等他山穷水尽时,自然会想起我最后说的那句话:“缺钱了,来找我!”

就在这时,房门"咔嗒"一声轻响,郭染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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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件丝质睡衣,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大早上的就听见你带了个男人回来,"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睡衣下摆随着动作微微上提,"我还以为你有龙阳之好呢。"说完还促狭地冲我眨了眨眼。

"滚犊子!"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手上却下意识地护住了茶几上的瓷器。

郭染漫不经心地走过来,随手就要拿起那件瓷器。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第一下居然没拿稳,瓷器在她指尖晃了晃,差点滑落。

"小心!"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要是碎了,我让你肉偿!"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要是真摔了,至少亏十万。

这件明代稀罕货,转手给许宗葆起码能赚个十万八万。

郭染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切~瞧把你紧张的。"她随手把瓷器放回茶几,动作总算轻了些,"你倒是闲情逸致,不老实在酒店避风头,还有心思出去淘古玩。"

"瞎逛逛而已,"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手指却悄悄把瓷器往安全的地方推了推,"没想到捡了个漏。"

郭染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不信我这套说辞。

她赤着脚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阳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那件瓷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内壁隐约可见的"大明宣德年制"款识显得格外清晰。

"明代宣德的?"她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