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对峙还在继续。
张启山看着赵振国大步流星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
他知道,自己完了。
不是败在张瑞清那诡异的手段下,而是彻底败在了眼前这个被彻底激怒、带着血仇铁律的东北军人手中!
赵振国走出房间,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悲凉。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份唯一被他保留下来、作为证据的薄薄文件,又看了看那些正在被士兵小心翼翼收殓的普通受害者遗体。
他沉默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份文件。
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吞噬着那些冰冷的文字,映照着他刚毅而悲怆的脸庞。
“把他们的遗体…好好收敛,查清身份,通知家属…”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坚决,“用最好的棺木…我赵振国,亲自送他们回家。”
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如同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
疗养院内,张启山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面如死灰。
然而,风暴才刚刚开始。
赵振国下达的封锁令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天。
几辆挂着特殊牌照、低调却气势迫人的黑色轿车便蛮横地冲破了外围士兵的警戒线,直接驶入了疗养院的核心区域。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几位穿着深色中山装、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
他们是“上面”的代表,代表着那个授权并默许了这一切的庞大而隐秘的力量。
为首者姓王,人称王主任。
他看都没看瘫倒一地的“废人”,径直走向脸色铁青的赵振国。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血迹和混乱,眉头紧锁,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悦。
“赵司令,”王主任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情况我们了解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涉及国家最高机密。
你的人可以撤了,现场由我们接管。
所有资料、人员,包括张启山,都需要移交给特别调查组。”
他递过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这是命令。”
赵振国看都没看那份文件,他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挡在王主任面前,眼神锐利如刀。
“王主任,最高机密?
用活人做实验,虐杀同胞,这也是最高机密?
我看到的,是足以枪毙一百次的战争罪行!
我的人不会撤!张启山和这里的一切,必须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谁也带不走!”
“赵振国!”王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愠怒。
“注意你的立场!
这是战略层面的需求!
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张启山的工作有他的必要性!
你无权干涉!”
“战略需求?牺牲?”赵振国怒极反笑,他猛地指向那些正在被收殓的遗体。
“那他们呢?!
这些被你们像猪羊一样宰杀的普通百姓,也是战略需求?!
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我赵振国今天把话撂这儿,有我在,谁也别想带走一个罪犯,销毁一份罪证!
有种,你让上面派兵来剿了我这个‘叛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主任身后的随从手按在了腰间,赵振国的警卫员也毫不示弱地抬起了枪口。
冰冷的对峙在弥漫着血腥和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凝固。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一个穿着考究灰色长衫、面容儒雅、眼神却如同深潭般幽暗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拐角处。
他身后跟着几个气息内敛、如同影子般的人。
汪家的人!而且看其气度,地位绝对不低。
汪家代表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张启山,又看了看对峙的赵振国和王主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王主任,何必动怒呢?
赵司令也是职责所在,一片公心嘛。
至于张大佛爷…”
他看向张启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真是可惜了,麒麟血没研究明白,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看来,张家的‘长生’,也不是那么好碰的。”
王主任脸色更加难看。
汪家的出现,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汪家对长生的追求是半公开的秘密,他们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为了看热闹。
“汪先生,”王主任冷冷道,“这里不欢迎无关人等。请你们离开。”
“无关?”汪家代表轻笑一声,缓步向前,无视了士兵警惕的目光。
“王主任此言差矣。
这‘麒麟血’,这长生之谜,本就是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
你们官方搞砸了,弄得一地鸡毛,还不许别人来收拾残局,寻找那一线可能?”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那些被封存的、标记着“麒麟血”的冷藏箱。
“况且,张启山,他身上,或许还有些我们感兴趣的信息呢。”
他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新的波澜。
那些原本被赵振国雷霆手段震慑住、瘫在地上装死的某些“研究人员”和背景复杂的“顾问”们,眼中重新燃起了贪婪的光芒。
长生!汪家提到了长生!这是他们甘愿冒着巨大风险来到这里的最根本原因!
一个穿着白大褂、下半身同样瘫痪却挣扎着抬起头的秃顶男人嘶声喊道。
“汪先生说得对!
麒麟血是人类的希望!
不能就此放弃!
张启山虽然失败了,但他的资料还在!
我们还有机会!赵司令,你不能为了泄私愤就毁了全人类的希望啊!”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几声虚弱的附和。
赵振国看着这群被长生**扭曲了心智、毫无人性的家伙,只觉得一阵恶心和悲凉。
他怒喝道:“闭嘴!什么狗屁希望!
你们所谓的希望,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是比日本鬼子更卑劣的罪行!”
汪家代表却仿佛没听见,他微笑着看向王主任,又瞥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赵振国,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
“王主任,赵司令,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大家所求不同,但未必不能合作?
官方需要稳定和体面,军方需要交代和正义,而我们汪家只想要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秘。
至于张启山和他的烂摊子
总有办法处理的,不是吗?
比如,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那个‘神秘’的袭击者张瑞清?
再比如,分享一些不那么核心的‘成果’,给真正有实力的伙伴?”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和诱惑,试图分化瓦解。
赵振国都要气笑了。
“死人堆里找长生。
你们怎么不去死!
就你们那棺材板的样子,就适合死一死!
活着不但浪费空气,还浪费资源!
没有你们空气都是清新的,世界都是蓝天白云!
呵!长生,秦始皇都没找到,你们也配!
我记得张家是有祖坟的吧,你们在死人堆里找长生,滑稽!
把他们都给老子拷起来!
所有罪责我来担,我来捅破这个窟窿!”
一个都别想走,大不了他亲自把他们这些毒瘤给毙了,他受够了这群神经病了。
“你们要是努力习武修炼活个一百二三十都没问题,自己不想修炼,搞什么人体实验,老天爷都不答应。”
天道恨不得鼓掌,就是,它根本就不答应啊。
一群神经病。
张启山瘫在角落里,听着这一切,如同置身于一个荒诞的梦。
他笑了,真好不是他一个人被抓起来呢。
都枪毙了跟他作伴去。
他恨张家本家坐拥麒麟血这样的神物,他恨张家所谓的“守护使命”,他更恨为什么父亲被赶出来,不然,父亲和族人都是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