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之后，葛元春已经睡着了。
天色逐渐泛白，黎明即将代替黑夜。
无疑，王崭经历了一个糟糕的夜晚。
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以至于在接下来探访基地管理协会的过程中，一直耷拉着脸，根本无心去管其他的事。
他是一个心里装不住的事的人，这和性格有直接关系，所有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葛元春全程没有关心他的情绪，也没有开口询问原因，不知是刻意忽略，还是在主观上不想干预弟子和小玥之间的感情。
不过倒也无妨，因为在基地管理协会的这半个小时，对于次品光锥的调查没起到任何推进作用，甚至可以说是白跑一趟。
说来比较可惜，虽然检磁器检测到了天合区产生过强磁，但却转瞬即逝，记录仪上显示整个过程只持续的不到一秒，根本无从寻找其根源。
为此，刘会长特意托关系从不同了科技公司借调了专业团队，试图将检磁器捕获的简码翻译成有用信息，可结果如他所想，一无所获。
葛元春了解情况之后，双手伏案，叹气说道：“检测器虽然是我带人去布置的，但要论起解密排查，还得仰仗刘会长，如果连你都没办法，那我更是干瞪眼了。”
王崭在其身后郁郁寡欢，把自己藏在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刘会长耸耸肩：“老葛，我是真的尽力了，这个盗窃者不仅知道次频光锥的存在，还懂得使用方法，明显是个拟态高手，而且科技圈子里的人。”
说着，他用眼神将身后几个彪形大汉给支了出去，眼下没有外人，自然不需要保镖的贴身保护。
葛元春陷入沉默当中，按照刘锡培所说，事情好像变得更加麻烦了。
因为符合这两个条件的群体或是公司虽然不多，但也有小几百个，如果一个一个去筛查，不算大海捞针，也算是大“湖”捞针了。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警报出现在天合区意味着什么，毕竟事发区域与其他大区不同，是天央国际的地盘，庞大的家族企业枝繁叶茂，根系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别的实际想要在此地设立据点，都要经过沈家的点头。
葛元春试图往反方向引导，以此来为老友沈万豪洗清嫌疑：“有没有可能是一些无关的工厂误操作，引发强磁泄露，才被检磁器检测到了信号呢？”
“不可能。”刘会长略带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将身后的文件推到两人面前：“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让副部去调查过了，与强磁相关的几个头部企业近期都处于停工状态，原因嘛......有的说是环保没过，有的说被拟态联盟影响，但我看来，可能是因为原材料断供，企业陷入经营危机，你知道的，拟态联盟早在两个月前就封锁了整个深海区，拿基地四百万群众的性命去威胁陆地支援，这种情况下，一些小工厂的供应链根本无法按时送到海下......”
葛元春再次陷入沉默，没有接过那份文件，而是把眼神瞥向远处，无心再听刘锡培的“分析”。
“也就是说，次频光锥可能真的在......”刘锡培没有往下说。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能直接将次频光锥失窃直接扣在天央国际的身上——尽管目前沈万豪的嫌疑最大。
深海基地就是一个黑暗森林，大家都清楚其中的玩法，拳头为王，实力就是天，沈万豪的背景大家有目共睹，而且脾气又臭，真要是因为一点子虚乌有的误会而闹翻，那大家都不会好看。
此乃用人之际，把强大的盟友推向对立面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而且几人又是相识多年，交际甚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社会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有些看起来简单的环节，却要掺杂很多看不见的相关因素。
不过，革元春相信沈万豪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己方的事，此人以商为重，他最多保全自己，不插手深海势力纷争罢了。
至此，关于次频光锥失窃的线索便又断了。
无奈之下，王崭和葛元春只好硬着头皮去推进事态发展，思量过后，他们决定立刻前往天合区，以“个人拜访”的名义，去试试能不能查到有用的消息。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动作麻利点应该不会耽误柴浩的婚礼。
“那就不打扰了，刘会长，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说这个就见外了，我们协会很多事情都要仰仗你们这些能打的高手呢。”
“明天柴浩结婚，刘会长可得赏脸去赴宴呀。”王崭说出了自打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一定一定，柴浩是狂潮的二当家，这个面子我肯定要给，就算再忙也得抽时间去捧场。”刘锡培侧脸望向阴影里的王崭，笑嘻嘻地说道。
离开基地管理协会之后，两人直接驱车朝着天央国际的方向出发。
这个时间段，有不少工作人员已经上班，路上偶尔能遇到几辆刚下了夜班儿的车。
不到三十分钟，王崭和葛元春便来到了目的地。
“天央国际的排场还真不小。”
经过一系列事情的分心，王崭的情绪暂时得到了缓解，所以才会在看到眼前建筑的时候发出如此感叹。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为了正事，把自己的私人情感给掩藏了起来，并不是真的忘却了与高添硕的口头约定。
不然又能怎么办呢？日子还得继续过，对吧。
葛元春依旧没有做多回应，就像刚才没发现他有些低落一样，似乎也不在意王崭情绪又恢复正常。
深海之下的厂房或是楼宇，大多数都以单元方体形式构建的，以此为基础再搭建不同风格的外墙，所以无论哪个大区，把外壳扒下来之后都大差不差。
唯独这天央国际，实在是有些与众不同。
朱红色的两道围墙，抬着一块比门板还要大上一圈的匾额，金龙彩凤的彩绘彰显着沈家在深海之下的地位，炫砂琉石这等罕见玩意儿，在沈家竟然只是装饰之物。
墙内建筑鳞次栉比，露出了冰山一角，屋檐以夸张的弧度遮盖了大部分虚拟阳光，仿佛在这科技之城里单独开辟出了一方宇宙，让人有一种置身古代的错觉。
整体望过去，只能用气派二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