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威压凝成实质,排山倒海般朝着厉黄秋盖去。
同时异兽的那双眸子里开始向外散播迷雾,比墨水还黑,比邪道还邪。
上方绕极图淋下来微弱的光芒,让异兽的视线形成了丁达尔效应,将气氛烘托得如同诡异的阴煞之地。
“九族宫阙,献名亡祭,喋血狂镰,护我心神!”
厉黄秋心中早有准备,赶紧口诵咒语呼唤街道上的喋血狂镰,准备反向压制,可结果依旧没能如他所愿,那邪兵像是遇到了什么比它更加邪乎的存在,毫无反应不说,甚至如同人类一般害怕起来,哆嗦个不停。
“什么,狂镰也失效了?!怎么可能!”
这还是自厉黄秋长大这二十年里,头回遇到的情况。
不仅如此,更抓马的是,他觉得自己的灵体正在被吞噬。
没错,像是被一头从远古奔袭而来的洪荒猛兽一口口的吞噬掉。
按道理来讲,在其他修真者的识海之中,只会被斩杀或者消灭,怎么会被吸收呢?
除非......
眼前的“人影”不是人类!
“咚咚!咚咚!咚咚!......”厉黄秋的心脏狂跳不止,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肾上腺激素也狂飙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那团黑雾到底是什么玩意?!”
尽管厉黄秋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逃!
他哪还敢做多停留,当即放弃了所有的计划,大手一挥,变戏法似的在识海半空唤出一道裂缝,然后拼尽全力朝着那个方向奔去,生怕再晚一秒,会被那恐怖的神秘力量完全吞噬。
也就是在钻进缝隙的最后一秒,厉黄秋窥见了那“人影”的真正面貌。
“怎么会是......妖?!!!”
随着惊慌失措的声音消失,半空的裂缝也迅速关闭,识海之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王崭见危机已经解除,于是拍了拍屁股,起身将地上的瓜子壳全部清散,感叹道:“拿着一杆破镰刀,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关公面前耍什么大刀呢?真的是。”
异兽自他接触《大天经》开始,就诞生于识海,算起来,已经相识了有半年的光景,王崭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异兽的实力,这才敢借刀杀人,通过异兽来对抗厉黄秋的喋血狂镰。
只可惜,没能杀了那厮,让他给逃掉了。
王崭回头凝望着峥嵘异兽,轻声道:“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臣服于你,你不是九尾,我也不是鸣人,绝无共存的可能,眼下还能容你是因为我此时没有办法,终究会有一天,我将让你彻底从我识海之中消失。”
峥嵘异兽无悲无喜,以沉默作为回应。
半晌,它还是开口道:“你该抵触的不是我,而是让你修炼《大天经》的那个人。”
什么?
王崭听到此言,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当即上前一步问道:“难不成......你知道?你知道是谁将那功法塞到我手里的?”
在入海之前,他曾跟着聂阳去拜访贯臂拳掌门——屈术衡,老人家看他天资不错,赠与一本适合硬气功的修炼心法,便是这引起识海异变的《大天经》。
但据聂阳所说,屈老爷子当时给他的并非《大天经》,而是另一本叫做《吐纳心经》的低阶普通心法,所以王崭推断,肯定是有高手暗中给掉了包。
而能在燎境实力的屈老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且没被发现,说明此人的修为只会更高。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王崭太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黑幕了,再次上前一步,近乎疯狂地吼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被其他人安排。一直以来,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事情朝着某个神秘的方向发展。
这条未知的“故事线”对于王崭而言,也许不是坏的,但绝不是他想要的。
王崭并非那种甘于屈服命运的人,就算是在“被推着前进”的过程中会获得诸多机缘,他还是觉得不靠谱。
人生不应该被窥探。
一生只有短短三万天,他不想一直活在某些“推手”的阴影里。
既然已经入局,那就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就算不能跃升到“博弈者”的高度,哪怕是知道这一盘棋因何而下,也是极好。
“呵。”峥嵘异兽轻叹一声,似乎在感叹王崭的愚蠢,“你的城府太浅,告诉你又能怎样,那人现在不就在狂潮里么?你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以头抢地尔。”
“什么?在狂潮里......”
王崭如遭雷击,瞳孔放大到极致,踉跄后撤两步,差点栽倒在地。
他从来没有想过,幕后者竟然就在身边。
难道给自己布局之人,是几个挚友之一?难道自己用真心去浇灌的友谊,其实是一场滑稽又可笑的阴谋?
怎么可能呢?那些伙伴都是如此天真童趣,大家同舟共济,知无不谈,一心抗敌,根本不可能是望穿历史的博弈者!
虽然如此,但王崭质疑的声音却越来越弱。
因为他知道,在神秘的峥嵘异兽面前,自己帮朋友们想出来的所有的开脱之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会是谁呢?
细数身边之人:蛇男被老学究带去了深海,现在踪迹全无,彻底失联;小玥正跟随苗疆族人疗伤,近一个月都没有回来过,自然也排除了可能;赵民吉和陈松一直在帮助打理狂潮事宜,每天东奔西跑,根本见不到人影。
目前还在狂潮内部,只有浩子、乃依、绫鸢和聂阳了。
这几个名字一一在王崭脑海里闪过,思来想去,谁都不太可能隐瞒身份来藏匿于他的身边。
既然如此,何来“布局者就在狂潮”一说呢?
“你直说吧,到底是谁,别卖关子。”王崭皱眉道。
峥嵘异兽仰起头颅,似乎不喜欢他的命令口吻,于是乜斜着眼睛从上往下打量着:“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