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慕强,英雄并出,如此卑鄙下作,多少叫人不耻,再则,场下还站着许多兵将,最是看不得这种的腌臜手段。
现场霎时间一片哗然,稀稀疏疏的声音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此起彼伏。
“打的好!”。
“小郎君厉害!”。
“好啊!”。
“武山国何时落寞成这样了?”。
“当真见不得光”。
……
“就是……就是……”。
“打的好!”。
苏子信即刻僵住,隐隐还带着一丝慌乱的看向台下。
苏娥皇依旧沉静,神色端宁,似乎眼下中央擂台的一幕并未对她造成多少影响。
她不和近旁扎堆的贵妇们搭话,贵妇们对她这个出自武山国且新寡,还出生便自带了点传奇色彩的着名的“玉楼夫人”似乎也不亲近,也没人主动和她搭讪。
对于四面八方贵妇们投来的或明或暗的目光,以及不经意间的审视,苏娥皇皆是一概不予理会。
魏劭看着台下,面无表情,一旁的魏枭立马会意,高声道:
“擂台比试点到为止,苏子信暗藏凶器,暗中伤人,心术不正,取消接下来的文试资格”。
苏子信吓得眼眶一红,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狡辩,“巍侯明察,刀剑无眼,擂台上自然要全力相搏,只是我没料到规则不允许使用暗器”。
“我自当无妨,没曾想,竟险些害了小郎君”。
迎接他的是她姐姐下来的一个大耳刮子:
“巍侯,是我教导无方,子信他求胜心切,才一时失了风度,但他本无心害人,还望巍侯,莫要责怪”。
魏劭倒是并未怪罪,只是依旧取消了他接下来的参赛资格。
苏娥皇下场本意并非纠结于此,参与不参与的她不是很重视。
只突的转身看向众人,拔高了声音,把自己不是个一般寡妇,而是个拥有忠心且骁勇部下,并携五万兵马为嫁妆的信息大庭广众抖了出来。
现场再次轰然,话里话外这骤然冒出来的撅郡不好啃,原是这位的手下,到的确是个有几分价值的寡妇。
苏娥皇高光片刻,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可以说很稳当了。
大乔惊愕,“她如此是何意?”。
小乔沉思后道,“她自负牡丹命格,想来也是为自己筹谋,好得一合作对象”。
阿虞杵着下巴,突然有点小羡慕:兵马唉~
五万兵马唉~
撅郡呢~
还自带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忠心耿耿护着,没想到呢,那陈翔竟是个痴情种子。
不过……
阿虞的目光扫过台上这位颜色绮丽,步步为营处处精心的女子。
平心而论,如此妙人,倒也真当得起,据说当年那魏家大郎亦万分倾心于她。
武试最后的结局,自然是焉州乔慈夺魁,在场一片欢呼声起。
余下的便是文试,于大会休整两日后开展。
而谁也没想到,也就是这两日的空档,渔郡来了一位让魏劭都惊诧难辩的人。
祈王祈修远。
其实幽州年年都会发出邀请函至大祈,但他从未来过,顶多偶尔派人过来凑热闹,且即便如此,大祈却也是不参赛的。
今年看来也是不参加,都文试阶段了才现身。
午后秋风送爽,魏劭领着人亲自出城迎接,并以极高礼节待之,有趣的是闻讯一道而去的人有很多,包括来往参加大会的诸侯。
再度开启的文试因这位神秘祈王的到来似乎变得更加热闹,隐隐甚至比武试时还叫人期待激动。
上首,主位次之的地方多添了个位置,其余照旧并无多大变化,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人员像是密集了不少。
接下来是整整三日五花八门的炫技,各方势力那是卯足劲儿的展示自己。
大家都很欢喜。
这最后的一天,阿虞三人也没躲懒了,在她埋头吃点心的时候,身侧的小乔突然扯了下她的袖口。
“阿虞,你可知这人为何会来?”。
“不知道啊”,她怎么会知道。
大乔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试探性道:“我听比彘说,好像是途经此地”。
“偶然听了一次茬后才会过来”。
这理由听着就像白捡来用的,阿虞继续埋头吃鹿肉片。
小乔见她吃这么香,就也跟着尝了一口,眼睛刷一下亮晶晶的,“……好嫩”。
她顺带着推销给大乔,后者已过了孕吐的阶段,浅浅一口下去,良心赞道:
“皮酥肉鲜,确实佳品”。
阿虞适时接腔,“配上酱汁,这酱汁我都没见过,酸酸甜甜的,还有股淡淡茴香”。
小乔主办大会流程,知道其中些许内幕,笑道,“祈王口味独特,出门自带有专门厨子,今日是他们的厨艺掌勺”。
她没说的是,昨日她便派人寻了他们的厨子,看是否能在接下来几日打合作,亦或是让他们跟着学习一二。
别说整个北方的菜,便是她焉州,也是做不到如此精细且多样的。
且最要紧的是,有些许多食材北方就干脆没有,是以偷师是其次,若得对方那些没见过的作物,那才是正经。
只是不知今日何故突然就同意了,还给单独送了过来。
小乔不禁抬头看向上方那人,一袭红衣华服若烈日灼燃,浑身却又泛着似有若无的清冷,实在是养眼得很。
同样觉得养眼的,还有在场中的许多贵女,以及……苏娥皇。
她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惊喜,若魏劭那里不成,此人又何尝不是赢面巨大。
南北分庭抗礼,随意得一人便可,她只要能在最后当上皇后就成。
……
持续性开展的比拼在女人们不自觉的交头接耳,以及男人们的各种暗流涌动中,迎来尾声。
最终定下的文魁乃是一不如何出名的小县男儿。
至此,鹿骊大会圆满结束,过程虽一波三折,场面却惊心动魄,决出不少年英杰,军士无不兴高采烈,豪迈歌声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魏劭留意到了另一个人,比彘。
看着对方,不禁让他回忆前世,那是上辈子他在战场上遇到过的唯一一个可称得上棋逢敌手的无名氏。
生就一双碧色瞳仁,天生神力,负气吞山河之勇,能征善战而且极具统领能力,同他相仿的年纪,原本只是南方的一个流民帅,后入了刘琰麾下。
实在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就连最后那支他征战西域途中所遇从天而降的箭矢,他都严重怀疑是对方的手笔。
反观比彘此人,同样天生神力,同样的南方流帅。
但却又似乎与记忆中那人相差甚远,没有了特殊标志的碧瞳,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全然不懂何为权谋。
比之那人,这位大乔的丈夫,到更像一个不会思考的木偶人,为爱,亦或更准确来说,是为那乔女所生的工具人。
这日过后没多久,阿虞便发现一个严重性问题。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她新的交稿期到了呀,咋还被莫名其妙囚禁上了呢?
门口守卫油盐不进,“实在是对不住了女郎,君侯特别交代了,鹿骊大会来往人杂,为着您的安全着想,近半月您不得出府门半步”。
阿虞:“……”。
“不是!小桃她们就能出去,怎就我一个人不成啊,我有事儿”。
守卫很客气:“君侯有令,我等不敢不从,还望女郎莫要为难小的”。
阿虞原地打了两个圈圈,试图跟他强调,“很重要的事儿”。
守卫铁面无情,“巍侯有令,我等实在不敢不从”。
阿虞:“……”,从你大爷个腿!
几次三番后,阿虞去找了徐太夫人,嘴巴一张就是告状。
徐太夫人也不大明白,但不准备帮她问,“此事我也不明,但仲麟现在书房,不若你直接去找他吧”。
阿虞:“……”。
去就去!
阿虞扛着包跨过中庭,花园,最后来到西院,书房门口没人,她抬起手,敲门。
duangduangduang!!
里边传来一道声,问,“谁?”。
“……我”。
“……进来”。
两人跟对暗号似的,阿虞挪了挪包包,进门后开门见山问为什么不让自己出去。
魏劭从公务中抬起头,定定的看向她,听完这类似控诉的话后沉默片刻,却是不答反问。
“出去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事情啊,我又不是囚犯,你说不让出就不让出,好歹给个理由啊”。
……理由。
魏劭摩挲着这两个字,随即起身走近她,阿虞见状条件反射往后一步步退去。
干……干什么鸭。
又要玩暴力?
魏劭见她眼底写满的防备,紧张兮兮的样子。
停下身形,再次开口问她,“你可知祈王!”。
阿虞满头雾水,“你不认识?大家都认识吧”。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跳跃性话题,让人实在费解,摸不着头脑。
“你们……私底下可有见过?”,他又问。
“当然没有啊!”,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相当理直气壮。
但在下一瞬,像是想到什么的突然又顿住。
魏劭立马察觉,瞳孔骤然紧缩,随即猛的攥起她的手,追问,“果然见过!”。
阿虞抿了抿唇:确实见过,经历了一场虎头蛇尾的简短谈话。
“不过碰巧遇上,祈王问了两句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