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抬手,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事让你爹来跟我说!”

他说完,心里实在是压着火气,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这么自私的活着,就算不为你爹考虑,也得想想自身的问题。

你知道你这一出去会影响多少事,多少人吗?除了你的警卫员,另外其他监视你的人,都要多抽调一部分跟着你去外地,你觉得这合适吗?!”

顾北战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良久他起身朝葛老鞠了一躬,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葛老看着他消失在门外,再次无奈的叹气。

“老顾家的这个儿子……是彻底养废了啊!”

在京都这个圈子里,只要是说得上的人家,基本大家都是革命战场共患难过的。

就算不熟也都认识,可真没有哪一家会像顾家这样,本就人丁单薄还被祸害成现在这样。

只徒留两个光棍男人,顾家算是完了!

再说顾北战失魂落魄的从葛老办公室出来,整个人没了一点精气神,其间还好几次撞到人。

等他勉强支撑着自己走出特科行政楼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

实在动不了,他干脆挪到一棵树下的花坛沿上坐下,仰头看着头顶的大太阳,他没觉着暖意,反而浑身犯冷。

顾北战知道,这不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而是心里的打击太大。

眨了眨越来越模糊的眼睛,他看到头顶枝丫上冒出来的新绿叶在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可能是吹起的沙砾落进了眼睛里,眼前的一切越来越看不清。

终于,在葛老那就憋着的泪还是落了下来。

葛老说的那些话顾北战其实都清楚明白,这一次厚着脸皮提出要去殷音的老家,他是事出有因的。

原来自从他醒过来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后,心里的懊悔、憎恨一天比一天强烈。

除了自己的家,埋葬殷音母子的墓园就成了他最常去的地方,同时殷音远在豫省的老家也在他的牵挂中。

殷音自幼丧母,大哥和阿大(也就是父亲)一直奔赴在抗战一线,她跟着奶奶长大吃尽了苦头。

后来奶奶也不在了,她才打听着大部队的位置一路找过去,然而等她找到的时候,她的阿大已经牺牲了。

在痛哭一场后,殷音不听大哥的劝阻,一头扎进了部队的医疗队伍做了一名战地护士。

顾北战就是那个时候和她认识的。

最后确定恋爱关系也是受殷大哥的临终所托……

每每想起这些,顾北战就悔得恨不能以头抢地,他当初都干了些什么啊!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顾北战的脸上。

他扇了一巴掌不够,又连着扇了好几巴掌才停下来。

这一幕看得路过的特科人员都惊诧不已,却没有人过来问问他怎么了。

楚云庭扒在窗户边上朝楼下努了努嘴,问楚歆,“他这是咋了,怎么还自虐起来了?”

楚歆也看向楼下。

她送完小张回来就忘了顾北战这个人,没想到他竟然还没离开,看这样子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管他呢,跟咱们又没有关系,你还是好好工作去吧,要不然我可不会等你下班!”

说完再看一眼楼下,扭头回去了。

留下楚云庭对着楼下的人抓耳挠腮,“这是为什么呢?”

顾北战还能为什么,现在最能牵挂他心的就是关于被他害死的妻儿,能让他这么失态,肯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顾北战在扇完自己巴掌后,也更加坚定了要去一趟豫省的决心。

想到他托人去豫省给岳父和舅兄扫墓,那人回来说给他的话,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过去看看。

那人说,殷家父子的墓碑前并不像没有人管的样子,不但有一些水果和饼干,甚至还有整包的烟。

守陵园的人告诉他,这些东西早几年就有了,他也没见过是谁摆的,反正是突然就有了。

因为那些东西最后都会被守陵园的人收走,所以他就没有声张。

别人是想求个慰籍,他也可以让家里多一份温饱,在那些困难的岁月里,这已经是守墓人和放东西之人间的默契了。

顾北站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想了很多,甚至怀疑过殷音是不是没有真的死,在那些去墓园陪伴他们母子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想把坟墓掘开看一看。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可是想查明真相的心却一天比一天强烈,一直到现在他真的是彻底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