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薇抬手抚过下颌的霜纹,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时,腕间最后一根命索轻轻颤动。她望着双忧紧握的葬天刃,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还好……你们没彻底垮掉。”声音里带着脱力的沙哑——这是忧,命索将尽;亦是喜,至少护住了想护的人。
少年忧忧晃了晃与红绫彻底融合的葬天刃,刃柄的冰血晶硌得掌心生疼,却也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量。“分不开就分不开!”他咧嘴笑,血沫沾在唇角,“至少这刀现在认我,总比当个废人强。”
少女忧忧按住他的手,时寰绸虽垂落,指尖却能感受到刃身的搏动:“这是……我们的灵脉在绸纹里重生了?”——忧的是再难分离,喜的是绝境中生出新的羁绊。
苏思雨左掌心的归墟印烫得像块烙铁,砂晶义眼虽仍蒙着白雾,却能清晰“看”到印纹与顾映雪石像的共鸣。“映雪的归墟火……在修复剑界核心。”
她抬手按向石像,触到左脸脱落的石化眼时,突然怔住,“你的脸……”
石像左半边石化的脸已剥落,露出的血肉虽模糊,却能看出皮肤的肌理——那是正在复苏的迹象。
更惊人的是,裸露的嘴角正艰难地向上扯,竟挤出一个微弱的微笑弧度。“映雪……”姜帅握紧无殇剑,心头一热——忧她复苏之路漫长,喜她终究挣脱了石身束缚。
就在此时,星图坐标的光斑彻底凝固,剑界第九棺突然传来“咔哒”轻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魔君指甲抠出的小洞还在,洞底竟嵌着一只微型黄金瞳,瞳孔漆黑,正冷冷地与姜帅对视。
“还盯着呢。”柳雨薇冰焰天绫挡在姜帅身前,霜纹因警惕而发亮,“封了分身,还留着眼线。”
姜帅没有动,只是望着那只黄金瞳,又看了看顾映雪石像的微笑。各人皆有失:柳雨薇命索将尽,双忧灵脉难复,苏思雨砂晶义眼视物模糊;却也皆有得:剑界初成,映雪复苏,因果律显,神狱坐标在握。
“盯就盯吧。”他抬手,无殇剑的冰晶蚀龙纹与胎记共鸣,“至少我们知道该往哪走了。”
第九棺的黄金瞳缓缓闭上,却在消失前,瞳孔里闪过神狱深处的景象——那里,一尊巨大的青铜狱鼎,正泛着幽光。
少年忧忧咬着牙撑起断腕,独臂将葬天刃举过头顶。刃柄的冰血晶泛着冷光,红绫如活物般缠上刃身,带着他仅剩的灵力直刺星图坐标的黑金光斑:“神狱坐标又怎样?老子偏要闯!”
刃尖刚触到光斑的刹那,九天之上突然暗如墨染,雷云像被巨力扣翻的青铜碗,“轰隆”一声倒扣下来,紫黑色的雷弧在云层里翻滚,瞬间凝聚成一道万丈雷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劈落!
“忧忧!”少女忧忧扑过去想拉他,却被雷柱的气浪掀飞,时寰绸在半空挡了一下,竟被震得寸寸断裂。
可雷柱并未消散,剩余的雷威在半空扭曲,化作一条赤金雷龙,龙瞳里闪烁着冰冷的审判之光,巨口一张便噬向众人:“天道之下,妄窥神狱者,皆当诛!”
“小心!是天道雷罚!”柳雨薇冰焰天绫暴涨,想替众人挡下龙首,发间最后一根命索却突然绷紧,她脸色一白,“我的命索……”
“就是现在!”姜帅突然暴喝,无殇剑在手中发出清越的剑鸣。他左臂的冰晶蚀龙纹顺着血脉爬满剑身,龙鳞在雷光中泛着幽蓝,“斩!”
剑刃斩中雷龙七寸的刹那,赤金雷光猛地炸开,雷龙吃痛嘶吼,龙身剧烈扭动,却未溃散——反而有更多雷威从龙鳞缝隙中溢出,如瀑布般砸向桥面。
柳雨薇的冰焰天绫被震得倒卷,发间最后一根命索绷得笔直,几乎要断裂:“斩不断!它的核心与星图坐标相连!”
姜帅左臂的冰晶蚀龙纹疯狂吞噬雷光,剑身在雷威中微微弯曲:“它在借星图之力续命!”
就在此时,雷龙挣脱剑刃束缚,巨口再次张开,这一次的雷威比之前更盛,连顾映雪石像裸露的半张脸都被震得渗出细石屑。
少年忧忧看着少女忧忧紧咬的嘴唇,又瞥到姜帅被雷龙缠住的身形,突然明白了——不闯开星图坐标,这雷龙根本杀不尽!
他独臂擎起葬天刃,刃柄的冰血晶红绫因共鸣而发烫,残留在绸面的雷弧与他臂骨的黄金咒文产生诡异的呼应:“与其被困死,不如闯进去!”
赤金雷龙的巨口刚要噬下,雷威已压得众人呼吸困难。少年忧忧独臂擎起葬天刃,刃柄冰血晶红绫还缠着未散的雷弧,他盯着星图坐标的黑金光斑,喉间滚出一声低吼:“闯!”
刃尖触到光斑的刹那,九天雷云“轰隆”翻涌,紫黑雷弧瞬间凝成万丈雷柱,如天神掷下的巨矛,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劈落!
“小心余波!”柳雨薇看着雷柱边缘炸开的细碎雷光,瞳孔骤缩——那些余波带着“灭灵”属性,正朝着姜帅的方向散射。
她来不及多想,身形一闪已瞬移到姜帅身前,右翼的冰焰天绫突然暴涨,绫面冰纹如莲花绽放,“归墟...燃命!”
冰焰天绫在她的催动下剧烈燃烧,赤蓝火焰裹着归墟之力撞上雷柱余波,“滋啦”声中,7成的雷压被抵消,可她的右翼却在雷火中蜷曲、焦黑,最终“噗”地焚为灰烬。
更骇人的是,一道灰败的石化纹从她右翼根部爬出,如瘟疫般顺着脖颈爬向脸颊,所过之处,肌肤瞬间僵硬如石。
“雨薇!”姜帅伸手想扶,却被她挥手挡开。柳雨薇望着发间最后三根霜纹,那些曾是灵圣宫荣耀的印记,此刻突然从发间脱落,在空中凝成一面薄冰盾,“砰”地挡在顾映雪石像前——恰好挡住一道漏网的雷屑,石像裸露的半张脸才未被灼伤。
“我没事...”她声音发哑,抬手抚过右半身的石化纹,指尖触到僵硬的皮肤,“至少...护住了该护的。”
而另一边,少年忧忧正承受雷柱的正面冲击。葬天刃吸收的雷威顺着断腕灌入左臂,臂骨突然传来“咔咔”的碎裂感,他低头一看,臂骨表面竟浮现出一行扭曲的黄金咒文:“魔纹蚀骨,百日化尘”。
“什么鬼东西!”他痛得额头青筋暴起,蚀骨的寒意顺着骨髓蔓延,仿佛有无数冰针在啃噬骨头。缠在刃柄的红绫却突然自动收紧,血色纹路勒进臂骨,竟硬生生延缓了咒文的蔓延,可刃柄的冰血晶却渗出黑血,顺着红绫滴落在地,“滋”地腐蚀出小坑。
“弟弟!”少女忧忧扑过来按住他的手臂,时寰绸仅剩的残片搭在他腕间,却被黑血灼得冒烟,“这咒文...和神狱的恶念同源!”
少年忧忧咬着牙,独臂仍擎着葬天刃,刃尖死死钉在星图坐标上:“不过是百日...够老子砍翻神狱了!”他看着红绫勒出的血痕,突然笑了,“你倒是比我还犟。”
就在此时,姜帅握紧无殇剑,左臂冰晶蚀龙纹突然亮起——雷龙余威尚未散尽,可剑身的龙纹竟开始主动吞噬那些散落的雷光。
“就是现在!”他剑指雷云,蚀龙纹与雷光交织,“借天道之威,破神狱之门!”
雷龙崩散的轰鸣还在深渊里回荡,赤金雷光碎成漫天雷屑,却在半空诡异地停滞、凝聚——最终化作四道血淋淋的大字,悬在剑界光柱之上:“罪子姜帅,百日伏诛”
血字泛着黑金色的光,细看之下,“百”字的竖笔上竟爬着一道霜花裂痕,与柳雨薇脱落的霜纹、北冥雪残念的裂痕如出一辙;而“诛”字的右点,赫然是一只微缩的黄金瞳孔,瞳孔里转动着与神狱同源的冷光,正死死盯着姜帅。
“百日伏诛?”少年忧忧扶着蚀骨的左臂,看着血字突然笑出声,血沫溅在葬天刃的红绫上,“巧了,老子的咒文也是百日化尘,这是要凑一块儿送葬?”
柳雨薇望着“百”字的霜花裂痕,右半身石化的肌肤突然刺痛,她刚脱落的三根霜纹所化的冰盾,此刻竟在血字的威压下微微震颤:“这裂痕……是北冥雪的残念在示警?还是神狱的圈套?”
苏思雨砂晶义眼聚焦在“诛”字的黄金瞳孔上,掌心归墟印突然发烫:“这瞳孔的波动,和第九棺的微型黄金瞳一模一样!是神狱在倒计时……”
姜帅盯着那四道血字,左胸胎记的第三只黄金瞳突然收缩,与“诛”字的瞳孔产生诡异的共鸣。“百日……”他指尖抚过无殇剑的冰晶蚀龙纹,想起少年忧忧臂骨的“魔纹蚀骨,百日化尘”,又想起血字“百”字的霜花裂痕——这哪里是警告,分明是把他们的软肋一个个钉在明处。
“伏诛?”他突然抬手,无殇剑直指血字,剑身雷光与龙纹交织,“神狱敢设百日之限,我就敢用这百日,踏平你们的牢笼!”
话音刚落,“罪子姜帅,百日伏诛”八个字突然剧烈闪烁,“百”字的霜花裂痕“咔嚓”扩大,“诛”字的黄金瞳孔射出一道细光,擦着姜帅的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剑界基座上——基座瞬间冻结出一片霜纹,与血字的裂痕遥相呼应。
深渊的寒风卷过血字,带来九狱的阴冷气息。百日之期,既是姜帅的死限,也是少年忧忧的劫数,更是他们闯神狱、救姜无为的最后时限。
姜帅握紧无殇剑,看着血字在风中微微晃动,突然明白:这不是结束的预告,而是开战的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