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江文岚本来不想打扮,还是江母强硬要求她换上一件红格子的褂子,还想让她在两条麻花辫上绑上红飘带,被江文岚拒绝了。
只是穿着九成新的红格褂子,便跟着孟婶去了约定的地方。
见到孟婶的侄子杨林后,对方礼貌地打了招呼,可江文岚心里却始终有些隔阂。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杨林问她对未来生活的打算,江文岚下意识就说想等大学复课去读书。
杨林听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相亲结束后,孟婶送江文岚回家的路上便急切地问她感觉如何。
江文岚犹豫了一下,说再考虑考虑。
回到家,江文岚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妥协嫁人,还是继续坚守大学复课的希望。
她还在这里犹豫,孟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杨林拒绝了。
江母急了,找到孟婶就急赤白脸的发问:“咋能不愿意?我们文岚要人有人,要个儿有个儿,还上过大学,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他凭啥不同意?要说不同意也得是我们提出来不同意!”
孟婶也觉得不好意思,陪着笑脸解释:“妹子,你消消气。杨林那孩子也是觉得文岚心气儿高,想等大学复课去读书,他怕以后两人过不到一块儿去。”
江母一听更来气了:“读书咋啦,读书就不能过日子了?这小子眼光也忒短浅!”
孟婶看江母不依不饶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毕竟是她娘家侄儿,让人这么踩的她心里也不爽了起来。
江母见孟婶脸色变了,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但心里的气还是没消。
孟婶见状,忙说:“妹子,我知道你疼闺女,可这感情的事也强求不来。再说了,咱文岚这么好,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江母冷哼一声,“哼,找不到就不找了,我还就不信离了男人,文岚还过不下去了!”
江文岚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她既有些失落相亲失败,又庆幸不用这么快就嫁人。
送走了孟婶子,江母气冲冲地走进屋,看到女儿坐在床边发呆,语气软了下来:“闺女,别往心里去,那小子是有眼无珠!我闺女这么好,以后找个吃粮本的,不比他一个泥腿子强?!”
江文岚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她对杨林的拒绝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另一方面,她又为母亲的着急和生气感到愧疚。
这时,江文岚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走上前拉住母亲的手,轻声说:“妈,他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想勉强自己。我还是想等大学复课,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何况师父教了我一身本领,我不想以后只能围着锅台转。”
江母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唉,妈也是怕你年纪大了,以后难找到合适的。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就随你吧,妈老了,管不了你了,以后你别后悔就行!”
江文岚眼眶一热,紧紧抱住了母亲,她知道江母的退让有多难得!现在这个时代,女人不结婚嫁人,全家人都直不起腰来。
村里人一定会议论,会说闲话,但是江文岚不想为了别人的一张嘴,就委屈自己过不想过的日子。
顶多就是难熬一些,现在中小学已经复课了,她相信高校也不会拖延太久。毕竟重启高考前,还有好几年的推荐上大学呢。
顶多再熬个两三年,具体日期虽然不知道,但是江文岚内心就是觉得快了。她不想像张琴,刘丽红和向真那样,结了婚,能不能继续学业得问过婆家意见。
寝室其他几个姐妹只上了两年学,如果继续学习,两年在校,一年实习,这么长的时间,一般男方家里很少会同意的。
而且结了婚,有孩子很正常吧?那孩子太小,离不开妈妈,当妈的能狠心离开去学习吗?
这些就是江文岚不想迈入婚姻的原因,当然了,当初的林景行是个意外。那时候她想的是结了婚生了孩子,对方家住在市里,她走读也不耽误学习,而且她就剩下两门实验课,通过后就剩实习了,根本没啥影响。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想也没啥意义。
江文岚跟江母说开后,就不再纠结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每天老老实实的上卫生所报到,给村里人看看病,跟江母一起带孩子。
村里人也不敢当她们的面说三道四,只是背地里总有那爱嚼舌根的老娘们儿,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江文岚为啥都这么大岁数还不嫁人,不会是有啥病吧?
这些话,总会有一些好心人偷偷告诉江文岚,江文岚也不在意,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到了六九年的春节,今年是鸡年了。团子是去年十一月生的,是小猴子。
江母已经给自己的大金孙做了一身的红棉袄红棉裤,还有红色的虎头鞋。穿上全套装备的团子就像年画上的福娃娃一样,一咧嘴笑就露出他那没有一颗牙齿的牙床子,哈喇子从嘴角流下。
春节期间,村里热闹非凡,过年前,村子的上空一直飘散着油炸食物的香气。虽然现在不让张灯结彩了,但是村里人贴春联的行为大家都是默认的。
江文岚也跟着家里人一起准备年货、贴春联。
然而,就在大年初二这天,村里又来了一批新的知青。他们南阳村属于京市,却又是远郊中远离县城的存在,很多家里有关系的都会安排孩子到这里避祸。
现在下乡的知青不再是自愿报名了,家里早前毕业了却没参加工作的子女就需要下乡参加国家建设。
来的几个人中,两男三女,他们穿着朴素却干净的衣服,带着几分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