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口恶气咽得再难受，也得吞下去。
可被当众羞辱的不只是他个人，那是整个湾仔堂口的脸面啊！
要是换作从前风光的时候，就凭这一口痰，他也非打得靓坤满地找牙不可。
可现在……他们这支脉太弱了。
做事要靠小弟砸钱赔礼，连场面都撑不起来。
没钱没势，谈什么威风？
荃湾那两间破酒吧早就不知道亏空多少年了，门面都快揭不开锅。
从今天起，湾仔堂算是彻底没了声势！
“站住！”
就在靓坤准备离开时，一道低沉却有力的声音猛然喝止。
“搞什么？”
话音未落，迎面就是一记重拳！
出手的人，正是程南！
“嘶——”
现场洪兴一帮兄弟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年轻人也太狠了吧？
在这种局面下，竟敢正面硬刚靓坤？！
不止是洪兴的人震惊，连和联胜那边的老叔和小弟也都瞪大了眼。
这后生够种！
为老大出头，不怕惹祸上身，讲义气！
都说四眼明忠心耿耿，现在看来，他手下的程南也是条血性汉子！
吹鸡这一支虽然落魄，但识人的眼光还真不差！
这样的头马，够劲！够硬！
此刻所有人心里都已默认——程南，就是四眼明身边最得力的那个。
“操！”
靓坤何曾受过这种侮辱？身为堂口老大，竟被一个连职级都没有的小角色当众暴打，哪能忍得了？
眨眼间混战爆发！
准确地说，是程南带着骆天虹单方面碾压靓坤那一伙人！
只有他身边的三十来个亲信敢上前迎战，其余人根本挤不进圈内。
拳脚讲究年轻力壮，而靓坤这些年沉迷酒色，身子早已掏空，哪扛得住程南的攻势？
三个封于修他都能放倒，何况一个虚胖颓废的靓坤？
三两下撂翻周围杂鱼后，程南一把拽住靓坤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给我舔干净！”
话音落下，一记精准狠辣的直拳砸在对方颈侧神经处。
这一拳极有分寸，既不会致命，又能让人瞬间昏厥。
随后他拎着已经神志不清的靓坤，伸手探进他嘴里扯出舌头，狠狠在他自己刚才啐过的衣服上来回摩擦。
妈的，要是湾仔这块招牌就此倒下，以后他还怎么做生意？
谁都能踩他一脚，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打出这一拳，才能保住百姓安宁！
“行了……差不多了。”
四眼明看着眼前一幕，胃里一阵翻腾。
梁坤那家伙烟酒赌毒样样沾，嘴里臭得像馊水桶，那股味道简直让人想吐！
可即便如此，他眼眶还是有些发热。
自己真是捡到宝了啊……收了个这么争气的小弟！
只可惜程南一直不愿受职位束缚，不然别说封四九，就算直接升他做红棍，将来把位子交给他，他也心甘情愿！
就在这时，大D的手下也全数赶到，黑压压一片足有上千人，而且还在陆续增援。
毕竟这是荃湾，他的势力范围，若非事发突然，还能召集更多人马来。
大D几步上前，从程南手里夺过晕过去的靓坤，指着洪兴众人厉声道：
“带你们的人，立刻滚出荃湾！”
洪兴这边眼看对方人山人海，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再耗下去只会吃亏，只好选择撤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大D赶跑。
再说靓坤已经被打得人事不知，继续僵持也没意义。
等到洪兴人马退去之后，四眼明望着程南，低声唤了一句：
“阿楠……”
大D站在程南面前，沉默片刻，语气诚恳地开口。
“要不要跟我干？”
他是真看上这小子了。
为了争话事人的位子，他对吹鸡这一支的人马也摸得差不多。
除了四眼明之外，最出彩的就属程南。
在他眼里，程南甚至比四眼明还要亮眼几分！人又长得精神，往那儿一站就让人眼前一亮。
带在身边有面子，出门谈事也有排场。
“没那想法。”程南淡淡回了一句。
大D向来强势，如今又把荃湾收拾得服服帖帖，说话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可听了这话，他反而咧嘴一笑，朝四眼明瞥了一眼，转头对程南竖起大拇指。
“讲义气。”
“大D哥，以后出街钓鱼记得戴头盔啊。”程南神色平静地补了一句。
大D先应了一声“好”，心里却嘀咕：现在年轻人钓鱼都兴戴头盔了？不懂这些潮流，不过既然程南说了，八成是有道理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后生不简单——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心照不齐的默契。
“走。”
他挥了挥手，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盯着四眼明，认真道：
“你收了个好帮手！”
显然，在他看来，程南迟早要接四眼明的班。
搞不好将来还能往上爬一爬，争个话事人当当。
这一代的年轻人里，既有胆色又讲情义的，除了吉米仔那几个，也就只剩程南能拿得出手了。
“这还用你说？”四眼明一边擦着衬衫上的污渍，一边扬起脸，满脸得意。
今天他的兄弟够硬气，脸面够光鲜。
湾仔的脸面、荃湾的名声，还有和联胜这块招牌，全被他这个手下擦得发亮！
林怀乐走近程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改天一起吃饭？”
他心里其实早就动了念头——要是能把程南收为左膀右臂，把衣钵传下去该多好。
如今有了鬼佬撑腰，他不再满足于做话事人，而是瞄上了龙头的位置。
话事人要选，龙头却是世袭。
鬼佬给他的任务，就是把和联胜变成一把永不生锈的刀，从此血脉不断，像洪兴、新记那些老派社团一样，代代相传。
所以，不管是叔父辈、中坚力量，还是他们这批新冒头的，只要挡路的，统统得让开。
腾出来的位置，得由他亲自挑人填补。
而程南，已经进了他的名单。
“我爱吃辣。”程南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整个和联胜都知道，林怀乐最讨厌别人提“辣”字。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咱俩不是同路。
“我也可以吃辣。”林怀乐笑了笑，没再多说，带着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