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神颜爱豆,他只想活命 >  第540章 《斩春棠》第三场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人心魂尽数摄入搅弄。

青葙头一次见容晦这样的神情,眼中是无际的虚无,似乎一切于他而言失去意义。

从容晦进府,她便不喜他。

这人浑身上下充满算计,周身萦绕着令人不适的阴郁气息。

靠近时就像被潮湿的雾气笼罩,让人本能地想要远离。

但公主赏识他、培养他、重用他,甚至……

可他没有护好公主。

容晦的眼神在空中虚晃了许久,他所能听见的声响与光影都是虚幻的。

如同烛火的影子扑到白墙上,无论多么炽烈,最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寻摸许久落在青葙脸上。

那目光沉甸甸的,眼尾泛着红,却不见泪光。

只有一种疯狂的平静。

瞳孔深处似有星光闪烁,好似被压抑到极致的情感,随时可能喷薄而出,却被他用惊人的意志力生生按捺。

这个抬眼不过短短三秒。

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刻意的泪水。

仅仅是眼神的细微变化,就让人真切感受到这个角色的内心。

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眼神震撼,就连钱妙妙,也一时忘了台词。

只能凭本能做出反应。

她,被带入戏了。

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这不是剧本原本的设计。

倒也贴合剧中青葙此刻的心境。

只是下一刻,她彻底忘词了!

导演没喊“cut”,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镜头中,贺遇臣似乎察觉到钱妙妙忘了词。

先一步起身,想用行动提醒她。

黑色蓝边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打在腿边轻晃。

钱妙妙却在他起身直起腰,向前迈步的同时,畏惧的后退了一步。

这不对。

青葙怎么会害怕容晦?

此刻她应该迎上前去继续质问才对。

“cut!”

郑川起身喊停。

“小钱怎么回事?你要质问容晦啊!怎么反倒像容晦逼迫你?”

他就差把‘逼良为娼’四个字说出来。

钱妙妙顿觉羞窘:“对不起导演!对不起臣哥!我一时没进入状态,对不起对不起!”

贺遇臣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整理衣袖。

既没有出言责备,也没有虚伪地表示谅解。

“导演,我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贺遇臣开口问道。

“没有没有!很好!你过来看看。”

郑川让钱妙妙好好调整,转向贺遇臣时,语气明显缓和。

摄像机位调回最初位置。

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怎么连这么基本的走位都记不住……”

“她和孙赫……唉,我那天可看见……还以为新晋顶流会有什么不一样,原来……”

“臣哥就不一样。”

“话说贺老师刚才的眼神,让人好想哭,我完全都忘了在拍摄现场,好想就这么继续看下去,结果被打断了。”

贺遇臣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走到监视器前,和郑川一起回放刚才的表演。

画面中,他那个抬眼的瞬间被放大后更加震撼人心。

“这个眼神,绝对会成为经典镜头。保持住这个状态!”

贺遇臣颔首。

“好好,从头再来一遍,情绪更连贯。”

……

这最后一场戏,调来AB组同时拍摄。

A组负责全景与中景,B组负责近景特写。

饶是如此,还是反复拍了十多条。

小夏急得跳脚,生怕赶不上航班。

按理说,戏是越拍越熟练。

钱妙妙却觉得越拍困难。

别的演员拍同个场景那么多遍,再怎么着都会出现疲态,情感看上去不会像第一遍那样饱满。

可贺遇臣相反,状态简直违背常理。

每拍摄一遍,他身上的气场就强上一分,眼神中的情感就浓上一分。

十几遍下来,已经浓烈到让人不敢直视。

“《斩春棠》第……场,第……镜,第十四条,准备!”

场记的声音响起。

钱妙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竟破天荒地生出了怯意。

当贺遇臣再次抬眼望向她时,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已经厚重如实质。

钱妙妙一口气哽在喉间,台词卡在唇齿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又一次忘了接戏。

“Cut!”郑川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疲惫,“钱妙妙,专注一点!”

贺遇臣坐在原地,轻轻活动了下脖颈。

连续十多条压抑的情绪戏,让他太阳穴隐隐作痛。

可却让人瞧不出一点异样。

“她是不是故意的……明明不算难得戏,光看臣哥表演了。”

“就是!每次臣哥都情绪饱满,起个头她就接不上戏了,白嫖呢?”

“都这么多遍了,怎么回事?”

“臣哥脾气真好,这么多遍一点不耐烦都没有,越演越好,真怕他累到自己又不说。”

“谁说不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臣哥!”

……

片场角落里,工作人员们的窃窃私语仍在继续。

钱妙妙是不是故意的暂且不说。

贺遇臣绝对是故意的。

【宿主是故意的吗?】

【什么?】

【宿主每次重新拍摄,都会加强一分气场和卡片效用。一般人是没办法抵抗卡片带来的效果的哦~】

贺遇臣挥了下衣袖,一手支在膝上揉着太阳穴。

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当然知道。

他曾经试过代入容晦并使用卡片全部效果。

结果是,老戏骨的杨保平都被他震得一时忘了台词,事后拍在他肩膀感叹‘后生可畏’。

此后,他便不敢使用全力,怕太突兀。

而现在,他不过是将效果控制在一个不高不低的程度。

但每次重拍都会提高一分,普通人面对这种层层递进的情感冲击,越往后越难以招架。

“要不……先保一条?”副导演小声提议,“时间确实有点紧了……”

郑川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监视器里的回放,终于妥协:“再来最后一遍。”

这么多条拍下来,他担心贺遇臣吃不消。

这钱妙妙……郑川暗自摇头,试镜时她的表现明明可圈可点。

把青葙的刚烈忠勇诠释得很好,怎么今天就跟中了邪似的?

他狐疑地瞥了眼正在补妆的女演员,却见她脸色苍白,一脸虚脱的模样。

“Action!”

最后一遍。

钱妙妙带着忐忑进场,发现贺遇臣的情感如初,却少了之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那双眼睛里的悲痛依然真实得令人心颤,但不再像前几条那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先主临终所托……”

贺遇臣的声音轻得像一阵叹息,沙哑中隐约的哽咽让这句台词瞬间揪紧人的心脏。

他的眼神依然深邃如潭,却不再咄咄逼人,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包容,像是在无声地引导她入戏。

钱妙妙鬼使神差地接上了台词:“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