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好！我来帮臣哥换就好，麻烦您了！”
小夏眼疾手快地蹿到贺遇臣身旁，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般巧妙隔开两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好的好的，那个……贺老师把里衣和中衣穿上，等化好妆再换外衣，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们就在外面。”
张澜多少带了点遗憾，但还是专业地交代道。
她恋恋不舍地退出更衣室，关门时最后偷瞄了一眼。
贺遇臣正低头研究戏服的穿法，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侧颜如雕塑般完美。
门外的张澜靠在墙上，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此刻，她心里仿佛开了个疯狂动物园。
小鹿乱撞得快要骨折，尖叫鸡扯着嗓子嚎叫，土拨鼠举着“AWSL”的牌子来回狂奔……
她死死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化妆刷，内心狂喊：这谁顶得住啊！
等会儿还要近距离化妆，怕不是要当场表演一个心跳过速！
更衣室内，贺遇臣动作利落地褪下自己的常服。
三月初的横国，春寒料峭，窗缝间渗入的冷风让室温比室外更添几分寒意。
贺遇臣的皮肤甫一接触微凉的空气，立即泛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化妆镜倒映出的身躯精瘦有力，肩胛像两枚薄胎青花瓷扣，嵌在挺拔的背骨上。
偏生左肩胛骨处横斜着冰纹裂痕般的伤疤，破坏了些许美感。
细看，上头竟有个圆孔状的凹陷，像是在缎面上被烟头灼出的洞。
偏偏洞眼周围的肌肉因常年用力，绷成了细瓷上的冰裂纹，略有些显狰狞。
随呼吸轻轻起伏时，能看见疤痕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走。
他抬手拢发的当口，扯上的后腰处，伤疤最是惊心。
本是年轻男人该有的利落线条，偏生被道斜长的疤劈成两半。
针脚处的皮肉微微凸起，像是古画上被虫蛀过的山峦，破洞处却透着股狠劲。
两侧的肌肉却绷得铁紧，连呼吸时起伏的幅度都带着股不肯软下去的犟。
小夏捧着戏服地手微微发抖。
这些伤痕他见过多次，却仍会在每次近距离目睹时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小夏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后怕。
这些伤，随便哪一道落在他身上，怕是都会死的不能再死吧？
可臣哥身上……这样的伤疤遍布，有些甚至交错重叠。
那些凹凸不平的覆盖下，早已看不出原本肌肤的样貌。
“发什么呆？”贺遇臣挥手套上那件丝质里衣，雪白的布料如流水般滑落，将所有的伤痛与过往都妥帖地掩藏。
他又变成那个完美无瑕的贺遇臣。
小夏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系衣带。
“不用，帮我拿下中衣谢谢。”
小夏急急忙从衣架上拿下中衣递给他。
“这房间也没开空调，我去开空调！”
小夏左顾右盼找着空调面板。
“不用，我不怕冷。”
贺遇臣头也不抬地系着衣带。
多冷的雪地都趴过，都三月了，哪儿那么娇气。
他利落地穿好两层戏服，套上玄色长裤与鹿皮靴。
最后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领口，确认没有任何疏漏后，才朝小夏点头示意：“开门吧。”
重新进入到化妆间的张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贺遇臣一袭素白中衣立于镜前。
没有脂粉修饰的面容如新雪初霁，反而更显英气逼人。
浓黑的剑眉下，一双眼睛清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寒星的黑曜石。
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投下一道利落的阴影，微抿的薄唇透着淡淡的血色。
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分明，带着不容侵犯的凛冽。
那件素白中衣松松罩在他身上，领口微敞处露出一截锁骨。
宽大的袖口垂落，隐约可见腕骨突出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自然垂在身侧。
明亮的顶灯，在他身上描摹出明暗交错的线条，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凛却不刺目。
张澜手中的化妆刷“咔哒”一声，被掰成两段。
她从业快十年了，见过无数明星的素颜，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天然姿容。
不施粉黛却胜过万千妆容。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起“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古语。
简单的中衣竟被他穿出了价值连城的华服都难以企及的气场。
这是人类该有的颜值吗？
素颜都这么绝？
还有化妆的必要吗？
贺遇臣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微微侧首。
简单的动作让他刚刚拢上去的碎发滑落，在眉骨投下细碎的阴影。
张澜瞬间头皮发麻连带着眉毛上扬，眼睛瞪得溜圆，肩胛骨不自觉地后缩绷紧。
完了完了，今天怕是要遭遇职业生涯最严峻的挑战。
“张老师，可以开始化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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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提醒。
这一声唤得张澜一个激灵，手里的断笔差点脱手飞出去。
她机械地迈着步子往前挪，大脑疯狂运转。
“贺老师，咱今天化妆了吗？卸妆水在这儿……”
话一出口，心死般闭上嘴……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蠢话？
谁料贺遇臣自然地接过卸妆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拧开瓶盖，倒出两滴在化妆棉上。
“谢谢，最近行程紧，可能脸上有灰尘，确实应该清洁一下。”
张澜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
即便凑近到能数清睫毛的距离，也看不见丝毫毛孔的脸上，哪看得到什么灰尘。
张澜手里的粉底液挤也不是不挤也不是。
贺遇臣抬眼看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抚：
“张老师，就按您平时的流程来。”
说完阖上眼睛，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闭眼的动作让他凌厉的轮廓瞬间柔和下来，像是宝剑归鞘，敛去锋芒。
张澜借着转身的动作，面部狠狠皱了下。
老天鹅，痛并快乐啊！
退到一旁的小夏暗自得意：瞧这出息~还是世面见少了啊~
完全想不起自己丢脸的时刻。
张澜稳了稳神，找回自己的专业节奏。
化妆刷在贺遇臣脸上游走。
她说贺遇臣的颜值绝，一点不夸张。
骨相皮相这么完美的脸，平生第一次见。
关键这个年纪，在如此密集的行程下，他的皮肤状态依然好得惊人。
好想取取经啊呜呜呜！
由于第一套造型是容晦摄政王时期的造型，张澜着重强化了眼部的深邃感。
她用深灰色眼影在贺遇臣的眼窝处细细晕染，打造出权臣特有的阴鸷气质。
“再……再稍微低头……”
贺遇臣配合地微微垂首。
真是……又乖又令人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