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遇臣迈步上前,嘴唇微动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赵炎辉。
贺持谨眸子略微一挑,瞬间会意。
哦~金主爸爸啊?
还以为大哥今天吃错药了,这么重视他,还来迎迎他,真是错付了。
读懂他眼中“怨念”的贺遇臣,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贺持谨迎上赵皎月时,却变脸似的换上商业精英的标准笑容。
“赵小姐久仰,我是贺持谨。”
……
“你陪赵小姐等助理,我回家了。”
“你偶尔也心疼心疼弟弟吧?”
“你说出这种话,我确实想让你疼疼。”
“……”
赵皎月去签字的空档,两兄弟低声交流。
和赵皎月打了声招呼,贺遇臣转身离去。
放以前,他从不会自报家门。
一是职业不允许,二……
他父亲那代,他爸从军,二叔从政,三叔从商。
他这代他从了军,行知从政,持谨从商。
这是从小的选择和规划。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除了心底的热爱,还有家族责任。
只是现在,让家族失去未来依仗不说,好像还变成家里最无用的那个。
一口热气呼出口,白雾凝结又消散,就像他那些被击碎的东西。
现在的贺遇臣,似乎很光鲜,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那个人,除了伤痛,还在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而迷茫。
…………
出了警局的贺遇臣直接回了家。
做笔录、等审讯和贺持谨,七七八八的事夹杂下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老母亲发消息说他们已经结束了,叫他直接回家去。
这个片区的警局离大院直线三公里左右。
他想冷风吹吹脑子清醒清醒,于是便跑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因为一身的寒气,被老母亲一顿数落。
转身和家里阿姨进了厨房,“正好正好,妈妈回来得早,给你打包了几个菜热着呢,还有川芎天麻猪骨汤,好好去去寒!”
“哥。”
贺封君特意从学校赶回来。
他们有段日子没见了。
舒毓卿盯着两兄弟用晚餐,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贺封君于贺遇臣而言,和其他几个兄弟不一样。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意识尚不算清醒。
舒毓卿发现自己怀孕想要打掉,专心照顾贺遇臣一个。
贺遇臣却鬼使神差隔着她的肚子,摸上“未曾见面”的弟弟。
也不知怎的,第一感觉就觉得会是个弟弟。
他和他像是同一时间到达这个世界一样,从那一刻就产生连结。
舒毓卿发现后,尝试性地教他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没想到蜷缩角落整整三年的“小贺遇臣”竟真的断断续续,开始和“弟弟”说话了。
贺遇臣真正恢复意志,是在贺封君降生那天。
弟弟小小的手握上他的手指,抓得牢牢地,好像谁也不能分开他们两个。
他漂浮的心好似一下就落定,眼前一片清明。
贺遇臣两兄弟的名字很有意思,一般来说,君臣君臣,君在前臣在后,怎样也是贺遇臣这个兄长用“君”字。
这个看似颠倒的命名,源自他们父亲贺晋那段,被老战友们戏称为“顶级恋爱脑”的往事——“贺晋遇到舒毓卿,愿终生臣服。”
而贺封君的名字,是贺遇臣取得。
原本父母取的名字是“逢君”两字,却被贺遇臣接过纸笔。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个平日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的孩子,用异常端正的笔迹,将“逢”字划掉,在旁边工工整整写下一个“封”字。
这一手着实震得在场的家人与医护愣在当场,无法言语。
更是惊得产后的舒毓卿,差点不顾身体跳下床。
小小的贺封君似乎也格外依赖哥哥,从贺遇臣有了力气可以抱他开始,两人就形影不离。
长到如今,两人越发相像,连二婶和三婶有时候都笑着说“要不是差了4岁,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
贺封君在餐桌对面坐下,习惯性地把猪骨往哥哥碗里夹。
“你自己学业要紧,公司的事交给持谨,不用可怜他。”贺遇臣舀了一勺热汤,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锋利的眉眼。
“压力不大,研究刚好告一段落。”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跑到卧室取了两份文件。
“这是我最近查的,国内外对失声比较有研究的医院,之前我带丛玥检查过,喉返神经损伤以及声带粘连。如果早期进行手术,恢复的几率更大,但现在……”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时间拖得太久了……
目前没有哪个医生能百分百保证手术成功,弄不好,还会造成永久失声。
“这几家医院的治疗方案比较前沿,我觉得可以带她去看看。”贺封君指着文件上标红的部分。
贺遇臣接过文件,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不要影响她学习。她……在学校还好吗?有人欺负她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贺封君摇头,“没有,我特意把她和灵姝放在一个班,学校领导和班主任都打过招呼。我去他们学校看过,尖子班学生素质不错,又有灵姝在,她很好。”
贺封君向上级汇报任务般一一道来。
“另外阿姨那边一定要出去找工作,我拦不住。”
她说的阿姨,就是丛刚和丛玥的妈妈。
“我让李阿姨帮她在大院里找了个钟点工的活,你也认识的,官幼鸿家,我和他说过了,每天两个小时。”
贺封君考虑得很周到。
丛母的情况,在外很难找到工作,但她又不肯只依附贺家。
与其让她在外面受委屈,不如安排在家属大院里。
贺封君偷偷让家里阿姨,“不经意”透露官家找钟点工的事。
官幼鸿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官家离贺家又近,有什么事都能及时照应。
这个安排既照顾了丛母的自尊心,又确保了安全。
贺遇臣将文件边缘对齐,轻轻放在桌上,想要勾起唇角笑笑,却始终失败。
“你的安排很好。”很周全、长大了……
贺遇臣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遮挡住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对不起啊……我的事,最后却要你来承担。”
贺封君一听这话就皱眉,眼睛闪过一丝不悦。
放下汤碗的动作比平时重了几分,碗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突兀,连厨房里正在收拾的李阿姨都探头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