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嘱咐好生养着,姑娘的手会没事的。”

闻言,南殷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府医下去。

府医迅速收拾好药箱,轻轻地阖上房门,暖黄的烛光微晃,屏风上的人影也跟着摇曳几分,一时安静下来。

“棠棠,你的手还疼吗?”

祁棠本来还在疯狂思考闯入丞相府的理由,闻言抬头,蓦地对上一道灼热的目光,顿时慌乱地移开视线。

不知怎的,只觉得温度突然上升,脸上也跟着发烫。

“哪有那么细皮嫩肉,早就不疼了。”

祁棠语气轻松,眼睛弯弯,下意识地想摆手,刚包好纱布的手泛起钝痛,上扬的嘴角立刻平了下来。

“是不是牵到了伤口?”

南殷哪里错过祁棠的异样,担忧道。

“没……没事的。”

然而血丝从洁白的纱布中渗出,祁棠眼睛微睁,咬了咬上唇,不再说话。

祁棠有点懊恼,怎么一在南殷面前,脑子就跟短路一般,尽做些蠢事。

“还说不疼。”

南殷将女孩的囧样尽收眼底,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我再给你包扎一下。”

说罢,南殷又靠近了祁棠几分,说话的瞬间祁棠隐约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奇怪,怎么更热了?

宽厚的大手几乎能将女孩的手整个包下,动作轻柔仔细地将染了血丝的纱布解开,缓缓将干净纱布缠绕上去。

“棠棠,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包扎好后,南殷轻声嘱咐道,眼睫微垂,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如泛着光泽的暖玉。

说罢,南殷敛去眸底的不舍与眷恋,想要起身。

祁棠定定地看着他,心中的悸动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这是最好的表示机会,你决不能错过。

一抹决绝从女孩眼眸中迅速划过,未受伤的手紧紧攥着南殷的衣角,闭了闭眼,最后坚定地望着他。

“南殷,你可知道我为何受伤?”

身侧突然的拉扯感使得南殷的动作一顿,他轻叹了一声,他是不知,但能让棠棠受伤,定然与她的心上人有关。

棠棠已然将他当做知心密友,恐怕也是想借此机会告知于他。

思及此,南殷眸色低沉,用尽全力才将心里汹涌的情意扼制。

他重新坐了回去,再抬眸时,眼角弯起,若是细看,眸中尽是一片荒芜。

“棠棠若是不介意,那便说与南殷吧。”

见南殷表情“柔和”,祁棠鼓起的勇气更足了几分,眼神也越发亮。

“因为我今日想来见你,你却派小厮推辞不在府中,我自是不信,所以翻墙进入丞相府找到了你的卧房,躲在假山后,听到了你和那小厮的对话。”

祁棠将一切托盘而出,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看着南殷,她不喜欢对心悦的人有所保留。

听到这里,南殷眼睫颤了颤,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刚想要解释时,祁棠拉了拉他的袖口打断了他喉咙的话。

“我很伤心。”

“伤心你竟然骗我,但更伤心你……竟然不想见我。”

女孩绵柔的嗓音多了丝委屈。

南殷心慌了起来。

“所以我难过地抓着假山石壁上的沙砾,然后有点倒霉地被一块锋利的石头割破了手心。”

祁棠不管不顾地继续说着,压抑许久的感情好像终于有了宣泄口,恨不得一股脑全都告诉对方。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伤心,那么生气吗?”

祁棠顿了顿,白嫩的脸颊泛起红晕,抓着南殷的袖口力气大了几分。

南殷的心仿佛也被女孩紧紧抓着,他安静地看着祁棠的眼睛,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地跳动,甚至快要忘了呼吸,身体发生的一切反应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因为我心悦你。”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滞。

祁棠死死地低着头,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全然不复刚才诉苦那般洪亮,像是小心翼翼地捧着易碎珠宝,生怕这美好的一刻转瞬即逝。

卧房陷入从未有过的安静。

祁棠紧张地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迟迟未听到对方那人的答复,心也跟着燃烧的火烛一点一点消融。

果然还是……

也对,毕竟女子相恋,就算宁朝民风再开放,也断然不能直接接受。

“其实你不喜……”

一根手指抵在女孩的唇前,挡住了她继续要说的话。

“棠……棠棠。”

清润的嗓音从未如此暗哑。

南殷小心翼翼地抬起女孩的下颌,触及她眼眸中浸满的爱意,凤眸愉悦地弯起,缓缓凑到祁棠耳畔。

“棠棠,你听到了吗?”

“是花开的声音。”

南殷轻柔地拥住女孩,凤眸缓缓闭上,眼角在灯光下泛着亮色。

何其幸运,吾爱者亦爱吾。

“我也心悦你,棠棠。”

像是许下誓言,南殷一字一顿道。

在见到你第一面就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了。

南殷的声音飘入祁棠耳中,眼中的迷茫这才消散,余下的,是几乎要溢出的欣喜。

“你……你不介意吗?”

祁棠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小声地再次重复。

“只要你愿意喜欢我,我怎么会介意。”

南殷没好气地点了点女孩的额头,拥着祁棠的力道大了几分,笑道。

祁棠不敢相信,这种卑微近乎讨好的话居然出自这如天上神只的丞相大人,心微微酸涩了几分。

她知道的,只有对感情抱有不安全感的人才会这般。

祁棠也用力地回抱住南殷,吐露心声,“不论你是女或是男,只要是你,我喜欢的就是你一人。”

掷地有声的表白让在朝堂运筹帷幄的丞相一时失了声,看着祁棠真诚的目光,他轻轻地抬手,似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刻细细描摹,印入脑中。

“棠棠。”

自己的爱人对自己如此坦诚,他又何敢再隐瞒下去。

“其实我是男子……”

“……”

烛光摇曳,几乎要燃尽时,祁棠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中回过神来。

南殷说完,纤薄的唇瓣微抿,不安地看向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祁棠。

他本想先缓缓,过几日再说,可,刚刚祁棠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而他也想以伴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