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观世事者，命运如棋。
在将人暂时安置在境中后，道藏海也到了开启的时间。
一道传送阵被建设成一条十数光年的边境线，所有穿过的人都会随机出现在道藏海内。
而在大阵前方，有着一群绵延星空的人影。
无数碎星带被当做临时营地，细碎的光芒自远方照亮这里。
随着人群到来，那些居住在碎星带上都修士也急忙靠近。
他们是处于万物境九重的修士，可惜的是他们的力量并不足以踏入凝道境。
就像一颗恒星自身的质量无法变成黑洞一样。
已经踏入万物境九重的他们也失去了所有机会。
这种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抵达的感觉十分挫败，也让人绝望。
而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谋取一丝机会。
那些来自其他势力的天骄在进入道藏海时都会带上随从，而他们也能作为炮灰进入。
只要在里面得到机会他们就能完成突破从而达到凝道境。
而在这群庞大的修士里，几乎见不到女修，她们有着其他选择。
而这一条路基本没有好结果，但她们别无选择。
雷古空来到天羽晴空面前，脸黑的像是锅底，那即将品尝到的东西突然消失还找寻不到让他怒火大发。
尤其是看见天羽晴空对他并不理睬之后，更是将这种情绪渲染到极致，他急需一个发泄口。
于是他将目标看向厉空羽。
大势力弟子天才都会带上一些随从，他们远比道藏海前的人更加忠心，在让凝道境的人在厉空羽体内留下标记后，雷古空这才勾起唇角走入传送阵内。
在离开的前一秒，他向厉空羽冷冷的看了一眼，讥讽道：“希望你的运气足够好，别离我太近了。”
闻听此言，厉空羽顿时皱起了眉头，却见踏入传送阵的天羽晴空对着他微微颔首。
心中浮现出异样的感觉，他也随即走去其中。
而那些想要进去的万物境九重们，只得被不那么天才的修士以及散修挑选。
至于为什么他们非要作为炮灰进入，那只是因为没有资格，他们没有玄黄晶来支付保护身体的费用。
他们是失败者，也是被抛弃的人，更多的是带着别人希望的人。
当自己活着的意义并不属于自己时，当希望压倒在肩上时，死亡便是一场莫大的责任。
所以他们能出卖的只剩自己的生命。
甚至是生命也并不值钱，有钱的不需要，而需要的又挑剔。
他们也曾是故乡人眼中的天才，带着他们所积蓄的资源来到这里，只期望能踏入凝道境。
在宇宙中，只有三阶，凝道境才能有资格屹立在宇宙，才有资格发出自己想活着的声音。
只有踏入凝道境才有资格摆脱蝼蚁的身份。
所以，人群沸腾，只为握住一线生机。
……
道藏海。
世人都在询问道是什么，在探求有多少大道，正如生命想要探求宇宙。
可道只有一条，道就是宇宙本身。
各种大道便是个人对于宇宙的看法。
每个人的看法不同对于世界的理解和感悟也不同，所以便诞生了种种大道。
因此道只是世界本身，包含一切。
所以道是一条，也是所有，而人本身便是宇宙所诞生之物。
既然道只有一条，那么人便是一道，也是一个世界。
所谓：天有一道，为之一方，一方之道，为之一源。
人既是世界，万物便在心中，那些构成人类的基本粒子，便是宇宙最深刻的法则，也足以演化万物。
因而………此身之所以成也，是以万物在身，此为万物本我。
超脱之路有三，智，体，心，此为其中之一，体。
当厉空羽进入道藏海后，那无孔不入的规则流淌在四周，也改变着他的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成就规则之体，那么来自规则的混乱将逐渐摧毁他的身体。
这时厉空羽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道藏海外为何有那么多人的原因。
在深吸一口气后，厉空羽手中出现一片散发寒气的羽毛。
那是天羽晴空留给他的东西，厉空明白她的意思，雷古空在进入道藏海后必定对天羽晴空有所图谋，而他可以选择是否参与。
手中的羽毛并不坚硬，他只需用力便能摧毁。
厉空羽微微用力，羽毛化作印记铭刻在掌心。
如果说他是攀登山峰的人类 那么天羽晴空便是翱翔在天空的飞鸟。
在他眼中天羽晴空无法触及，因为人类怎能翱翔天空。
但天羽晴空呢？
看似自由的她，无所限制的她却永远被禁锢在天空，无法凭自己的力量踏入星空，但厉空羽可以。
他有机会，人类有能力穿破天空踏入星海。
所以当踏上顶峰的人看向天空的飞鸟时，彼此大小目光对碰间又有着何种情绪。
他羡慕她飞翔在高不可及的天空，还是她沉醉于那不曾动摇的坚持。
山高，高不过天空，天空高不过宇宙。
而人类的梦想却能为人类插上翅膀，触摸宇宙。
顺着印记的指引，厉空羽开始前行。
道藏海内混乱的规则如同浪潮，起伏不定。
属于规则的混乱海浪在道藏海涌动，那些不敢触及的修士只能在海边感悟。
那些搏击浪头的修士则在海中沉浮。
厉空羽靠着规则之体硬抗浪潮，在海浪间隔中他发现了一个有着地球大小的圆球。
里面依稀坐落着几个修士，而当混乱规则袭来时就像是海浪撞上小岛，在两股力量爆发间小部分规则被撞击成实质的规则碎片。
而每当规则碎片出现时里面的修士便开始抢夺。
见此厉空羽闪身踏入其中。
刚一出现，有人立马如临大敌，彼此联合间对着他虎视眈眈，像这种能强渡浪潮的人，他们并没有信心能单独抵挡，所以每当有类似的人出现时，他们就会抱团。
虽然道藏海很大，但禁不住不断有人进入，在漫长的时间下，哪怕是道藏海，也终有遇见的时候。
见众人抱团，厉空羽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暗中备好手段，不断靠近。
这时有人冲着他招了招手，一脸和煦的模样。
厉空羽戒备的来到他面前，露出疑惑。
但见那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黑色大衣下掩藏着修长的身材，看似瘦弱的身体内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正是蕴星河，在进入道藏海后，他立马分出一道身外身赶路，而本体则来到了厉空羽这里。
见厉空羽神色戒备，蕴星河笑道：“兄台可是为了炼化这道规则而来？”
厉空羽见蕴星河的穿着与口吻，便明白他不是玄黄界的人，因此也放下了点戒备，毕竟这样就不用担心有凝道境的修士暗中保护。
而听见蕴星河所说的规则，厉空羽将目光投向了圆球内部，以及用神识死死的锁定在所有人身上。
土黄色的核心，里面有着土之规则，一条完整的大道，厉空羽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修士陨落后诞生的。
但土之规则对他并无作用。
见厉空羽摇头拒绝，蕴星河又道：“这道规则虽然对你无用，可是你却可以用它换到你需要的东西，毕竟道藏海很大，像这种完整的大道一般都会被人夺取，哪怕不需要也可以交换。”
听见蕴星河的话，未等厉空羽有所反应，其余人便纷纷炸毛，他们可是靠着圆球在不断拾取规则碎片，只需要一定量相同的碎片便可以合成一条大道，但现在蕴星河居然提议厉空羽夺走它。
这让他们难以忍受。
见四周剑拔弩张，厉空羽微微皱眉。
除开蕴星河外还有十人，虽然都是凝道九重的实力，但却不可与道藏海外的修士同日而语。
见厉空羽有些犹豫，于是有人立即开口。
“你很强，但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你若就此退走我们绝不计较，否则你受伤了也别想在道藏海好过。”
厉空羽只是皱着眉思考着，随后他淡淡道：“我玄黄界做事何须与尔等商量，现在就滚，否则死！”
“什么！”
“他居然是玄黄界的人。”
人群中响起惊呼与不可置信，厉空羽嘴角勾起邪笑，心中却暗爽，玄黄界的名声果真好用啊。
但为首的那人显然也不是好糊弄的。
“你说你是玄黄界的人，那就拿出证据。”
其余人呼应着他的声音，颇有一副声讨的模样。
厉空羽本不愿动手，他向来谨慎，对于道藏海他所知的并不多，所以不想让自己暴露在风险中。
尤其是雷古空进入前看向他的眼神，所以他打算就此罢手。
但还未等他有所反应，蕴星河就出现在他面前，一缕规则射入他的掌心，受到规则影响，厉空羽掌心投射出一缕波动。
一股属于掌灭境的威压降临在这方星空。
“这样是否足够证明。”
蕴星河的话语传入他们神识，掌灭境的威压让他们跪倒。
为首的人挣扎着开口：“足够了，还请放过我们。”
厉空羽合上手掌，威压消失，众人齐声谢过，等待着厉空羽的反应。
厉空羽走向规则核心，天劫雷体运转规则往核心伸去，一条完整的大道核心，宛若山岳大小，只要万物境九重完全炼化就可以踏入凝道境。
他们之所以没有炼化只是因为无法抵抗核心散发的规则，只能在外围领悟。
规则核心被厉空羽取下，这颗地球大小的圆球失去了能量补充，大约一个宇时后就会完全消散。
厉空羽将核心放在手心掂量了几下随即便收了起来。
这时他将目光投向他们，而他们也像是接受审判般惶恐不安。
可厉空羽知道，如果他真打算杀了他们，那么他们必然会反抗。
只要不是威胁到生命，哪怕是屈辱与利益都可以相让。
在微微摇了摇头后，厉空羽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见厉空羽有意放过他们，于是几人立马遁走，没有丝毫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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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离开后，厉空羽来到了蕴星河面前。
“你为什么不走。”
蕴星河道：“他们离开并不是因为你证明你是玄黄界的人，而是因为你手中天羽令所散发的掌灭境气息。”
蕴星河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手继续说道：“他们所忌惮的是你身后的掌灭境，因为掌灭境真的会来到藏海杀了他们。”
听见蕴星河道解释，厉空羽皱起了眉头，他不禁想到雷古空，难怪他如此肆无忌惮。
“难道天羽界不管吗？就算天羽界不管，那么玄黄界呢？他们也不管吗？”
听见厉空羽的话，蕴星河脸上露出了一抹嘲弄。
“管？他们为什么要管，你是他们什么人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可以和一位掌灭境相提并论。”
“秩序只存在于平衡之间，而你只是弱小的一方，既无影响平衡的实力也无强大背景，他为什么不敢来杀你。”
“你觉得你杀了雷古空外面的人会挡下他们？不，他们只会瓜分你的体质，当你死了之后将你炼成破极之物。”
听见蕴星河言语中的锐利，厉空羽拳头死死攥住。
这根本就不公平，雷古空可以肆无忌惮的来欺凌并杀他，而他只能退避，就算有机会杀他，也得顾忌后果。
蕴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知道你手中这枚天羽令有多重要了吧。”
攥紧的拳头松开，厉空羽深吸一口气道：“你是说天羽界会替我扛下？”
蕴星河对着他摇了摇食指：“不不不，一个机会而已。”
疑问的声音响起，厉空羽喃喃道：“机会？什么意思？”
蕴星河抬手一挥，一幅画面出现在虚空中。
那是道藏海的大概地图，因为越靠近中央里面的规则潮汐就越剧烈，所以道藏海总是再变化，也只能记录大概模样。
蕴星河示意厉空羽看去：“以界为首的大势力都在其中有着据点，里面不仅有刚刚进入的修士，更是有着上个纪元前的修士。”
“他们有些不甘于当下的境界所以想要得到凝道境的破极之物，也有些是为了在道藏海磨练大道。”
“你若想得到天羽界的支持，就需要替天羽界谋求到福利，这也是你与天羽晴空的唯一机会。”
“唯一机会吗？”厉空羽目光放空，他或许从未想过一个势力的运行，明明如此残酷的世界一个势力又是如何维持自身的呢？
如果只靠力量虽然可以登上顶峰，但却管理不了众生，他本只想登顶九天之上，现在却要让他落入凡尘。
好讨厌的感觉，就像是翱翔天空的飞鸟，却要让它坠入地面。
又好像是登上山峰的人总要回到山下，总要回到现实。
仿佛自由只是一瞬，现实才是往复。
但真是如此吗？
厉空羽仿佛明白了什么，至少鸟儿扇动翅膀时自由，而他也曾登上山峰，选择的重量在于，他没有将他的生命埋没在日复一日的生活当中。
如此便够，如此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