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望完全不信,“哼,你还想吓唬我!他早都死了这么多年,要是能来,早就来找我了!”
他死到临头了还不信。
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看见真正的施常为道长,穿着跟自己肉身一样的衣裳正站立在刘望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此时此刻两个施常为道长,一个邪气冲天面容似鬼,一个仙气飘飘面如肃穆。
“师父。”马道长颤抖着声音开口说,“对不起,是我不孝,没有保护好你的肉身。”
听到他这么说,刘望浑身僵硬,似乎是感知到什么似的,脑袋一卡一卡的朝着身后看过去。
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凝滞住了,周围简直寂静的可怕。
估计刘老登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自己师父的魂魄还能出现在阳间。
哪怕清顺道人故去多年,余威仍在,压的刘望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敢再造次,更不敢从施常为的肉身中出来。
因为凭借着施常为道长的肉身还能拼死一战,要是乖乖出来他可能就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刘望的语气带着颤抖,跟师公一模一样的身形,此时此刻都似乎干瘪了不少,“师、师父!”
真正的施常为道长哪怕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却仍旧带着浩然正气,他面无波澜的斥责道,“你这个孽子!”
“师父……”刘望操控着他的肉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没有眼泪,就干巴巴的生哭,“这决非我本意,您千万别怪我!您也见到了,都、都是师哥逼我至此的!”
这个老王八造的死玩意儿,都到这节骨眼上,竟然还要攀咬别人呢!
合着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他自己一丁点儿错都没有呗。
羊俊良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说,“难道杀我师父,吃掉我师父的肉身也不是你的本意?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在你师父面前竟然还敢信口雌黄,真不怕被雷劈死!”
他一说话就有一大口血喷出来,我赶紧点住他几个止血的穴位,刚想问马道长还有没有止血的药,马道长就朝着我扔过来一个小瓷瓶。
我赶紧接住,打开盖子,喂给羊俊良一颗。
吃了药之后他的脸色恢复了不少,连滚带爬地朝着清顺道人的方向爬过去,字字泣血的开口说,“仙人一定要为我跟我师父贾越山做主!”
“这畜生顶着袁玉麒的假名到处害人,我师父把他当至亲好友,他却害我师父死无葬身之地,杀害我师父之后还要将我师父剥皮抽筋吃肉!哪怕我今日要把性命交出去,都要给我师父讨一个公道!”
刘望听见羊俊良说这些,脸上飞快地划过慌张之色,不过很快他就开始倒打一耙。
“师父,师父您要信我啊!是那个姓贾的见我修为突飞猛进,就起了歹心想要害我!我那么做全都是为了自保啊!”
真他妈的好一个自保。
施常为道长只是轻轻抬手,刘望的魂魄就瞬间被打出了他的肉身。
眼瞅着自己师父的肉身马上就要笔直的朝地上倒下去,马道长飞快上前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角落里。
马道长说,“师父,他害您飞升不成,还盗走您的肉身和天师宝印。游走于各个地方害人夺魄,甚至私下地府放出了三个般若鬼,与它们勾结在一起为非作歹!今日人证物证俱在,还请您明鉴!”
“师父!都是他们联合起来害我!徒儿一向胆子小,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刘望的魂魄缩成一团,死不悔改,死鸭子嘴硬,“您走了以后,我非常想念您,所以才会做出盗走你肉身的事情,只是想给您塑造金身!”
“至于刚才,他们上来就要杀我,我实在是为了自保才对您的肉身多有不敬。”
那张小嘴儿怎么就这么能叭叭呢?咋就这么能颠倒黑白呢?真尼玛受不了,能不能来个人把这老登的嘴给缝上!
“小儿猖狂,还不闭嘴!”施常为道长一挥衣袖,就朝着刘望甩了一个大嘴巴子,他被打的不敢再出声,只能捂着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兴发,我奉地府之命,将这逆子缉拿。”施常为道长看向马道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的意味,“你还是这么年轻,日后本领一定会超过我。”
马道长动容的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什么来,“师父我……”
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他的亲师父了,我瞅着马道长那样儿,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于不日就要上任于天界,这次也是来向你告别的。”
我靠!我没听错吧!
咱们施常为道长可真是那个啊,我真得给他竖大拇指了,以后咱们地府不光有认识的人,天上那也是有咱的人脉了!
到时候我出去就跟人吹牛逼,说我在天上有人!我师公早就位列仙班!
真是想想就得瑟的不行。
“师父你……”虽然马道长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但其实他早就六七十岁了,是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头儿了。
此时此刻对着自己的师父施常为道长,却罕见的流露出几分孩子气。
他十分高兴的开口说,“师父,这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您行善积德、扶危济困这么多年!只要看见您好,我比什么都值!”
“兴发,这些年你受苦了。”施常为道长轻而易举地就把刘望的魂魄收入袖口中。
很快就有几名阴差也缓慢的从地面上升了上来,周遭的阴气顿时扩大了一百倍。
冲的我脑瓜子嗡嗡的,又有些想吐血的冲动了。
“师父,我不觉得苦。”马道长轻声说,“当时您去的匆忙,我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我,我只是想再见您一面。现在见到您,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门中现在只剩你一人,你要将我门发扬光大。”
妈呀,就这么俩鸟人,还能算是一个门派呢!师公是不是把山上的鸡鸭鹅全都算上了?
不过咱好不容易有认识能人的机会,并且这可是我离神仙最近的一次啊,还不赶紧刷把脸,以后好办事儿。
整不好我哪天出门帮人办事,请神的时候就把咱清顺道人给请上身了呢!
我赶紧开口说,“师公!您放心吧!除了师父还有我呢!我是师父的徒弟,就是您的徒孙!我会跟师父一起把门,门派发扬光大的!”
施常为道长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停顿了两秒,脸上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好。师公看好你。”
妈耶,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老人家竟然说看好了!
我不由得挺起胸膛,立刻就觉得风停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能行了。
紧接着施常为道长又看向面前的羊俊良,他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师父大仇得报,日后潜心修行吧。”
羊俊良脸上划过一丝苦笑,“多谢仙人提点。”
两旁的阴差这才上前,罗列了刘望的一摞串罪行,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儿,愣是啰里吧嗦的说了一百来句。
反正那大概意思就是刘望罪孽深重,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日复一日受苦,并且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这些他们的过场也就算是走完了,清顺道人看向马道长的时候,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舍,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兴发。”
马道长看样子似乎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师父,我在!”
“我们的肉身样貌不过是凡间的一束枷锁,并无什么意义。等我走后,你将我的尸身即刻烧毁,切不可留下祸患!”
施常为道长说这话就是想让马道长,别有什么顾忌,赶紧把他的尸体给烧了。
毕竟他的魂魄即将羽化飞升,他的肉身沾染了仙气,也不是什么俗物。
很有可能他那边一飞升,他的肉身也跟着鸡犬升天,立刻就化为游尸祸害人间了。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师父,我明白了。”
“嗯。为师此去,你不要挂念。”施常为道长转身,跟着那几位阴差一同消失在黑黢黢的夜幕中,不见了身影。
马道长朝着师公离去的方向,突然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噗!”羊俊良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一连喷出大串鲜血,刚才吃的药丸都不管用了。
我赶紧跑过去,有些担心的问,“羊俊良,你咋了!”
马道长挨得近,及时将他给扶了起来,关切地询问,“小兄弟,你没事吧?”
羊俊良摇摇头,让我们别管他,先去把师公的肉身烧了,省得留下什么祸患。
我跟马道长一起将师公的尸体烧了,这具尸体不愧是快要成精了,普通的火竟然完全烧不动,最后马道长只能引下天上星光化作火焰将师公的尸体吞噬的一干二净。
等我们做完这些事的时候,羊俊良闭着眼靠在墙边,好像就还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马道长赶忙给他把脉,伸手去探他的脉搏,最后朝着我摇了摇头,并没有吭声,眼里却划过几分可惜之色。
好歹也是共患难的朋友,看他这副模样,我心里顿时难过起来,“你……羊俊良,你怎么了?你还能站起来吗?”
羊俊良朝着我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亮,变得灰蒙蒙一片。
他好像是看不见了!
“我六岁的时候师父就曾为我摸骨算命,他说我是从地下来的童子之命。十九岁的时候,师父偶然观得我的法相,他说我是地府地藏王菩萨的一抹分灵,让我这辈子都不要觉醒真身。”
我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颤抖,“觉醒真身会怎么样?”
“就要被收回去。”羊俊良说,“我为了跟袁玉麒殊死一搏,不惜显露真身。现在想必地府已经得知消息,我活不过一个月了。”
这话听得我一股无名火,我靠你爹个香蕉芭乐,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说,“那你跑啊,我会藏身法,我把你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