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出来，自己的心思不断的往里面走。
在张雪颜，于叶，还有自己的事情上不断的去想，去靠近。
而一旦自己警告自己，别去想，别去思考。
那么这个漩涡的吸力就会更加的大，更加的将自己给吞没。
自己就像是停不下来的可怜虫。
林白玉两只手都用上。
捂着自己的脑袋。
大拇指死死的按着太阳穴。
他的双眼盯着地面，腿上放着才刚刚画好的素描。
林白玉整个身体都在用力。
“别再想了，别再想了，别再想了。”
林白玉的画掉在了地上。
他的情况引起了护士的注意。
小护士对于林白玉实在是有些搞不定，只能去喊小张护士来。
喊小张护士果然是正确的。
“林同学，我带你去找陈主任。”
林白玉根本就没听间小张护士说的是什么。
只是被动的感觉到，有人在扶自己。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围的目光给全部的包围住了。
林白玉被小张护士给扶了出去，然后走到了楼梯上。
他们四个人走到了三楼去了。
这个时候其实是不符合医院规定的。
因为当病人开始犯病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男医生在场。
这是死规定，没有人可以破坏掉。
但是小张护士却是违反了规定，只带着自己的同事护士，将林白玉给带到了三楼。
三楼，陈主任的门前。
陈主任第一眼就看见了被人包围送进来的林白玉。
陈主任开始走到林白玉的面前。
小张护士看了陈主任一眼，意思是交给你了。
陈主任看着林白玉，才刚刚从办公桌后走出来。
然后来到林白玉的面前，又退了回去。
小张护士，包括其他的护士都是脸问号。
这是几个意思。
陈主任自己退了回去。
坐下来，拉开自己的抽屉。
然后把出自己的笔记本。
翻开。
开始查找补丁。
在当初，和林白玉进行接触的时候，陈主任就为这一天准备着。
就预防着自己因为治疗林白玉而让他的情况变的严重，又或者出现问题的一点。
陈主任看着手中的笔记，一页页翻过去。
终于翻到了其中一页，他这才满意的从坐位上离开。
不过嘛。
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的将笔记给收起来。
这东西谁都能看，但就是林白玉不能看。
林白玉看了对他不好。
陈主任将东西都给收了起来。
然后站在了林白玉的面前。
陈主任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让林白玉静了下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只这一句话，就让林白玉从刚刚的痛苦的思维漩涡中抽离了出来。
漩涡没有了，思维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脑子里唯一的一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林白玉口中流利的，将心经给念了出来。
陈主任给护士们点了个头。
她们都各自明白了。
然后退了出去。
陈主任看了看林白玉。
“恩，没问题。”
陈主任说完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林白玉看着周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陈主任的办公室。
虽然自己是想来的。
但是吧。
可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的。
林白玉问：“我真的没问题吗？”
他怎么感觉都不像是。
毕竟。
自己在刚刚的时候，还是在小院里的。
再看自己的腿上，刚刚完成的作品也不见了。
“林同学，喜欢喝茶吗？”陈主任问。
林白玉道：“不喜欢，也不讨厌。”
陈主任没等林白玉的回答，就给林白玉去泡茶去了。
这一次，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包，不算太好的茶叶。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一定会拿出来自己最好的。
陈主任将茶叶给撒一把丢进纸杯里。
然后开始接水。
“林同学，分不清自己喜欢，和讨厌的感觉是常有的事情。”
纸杯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哗哗的响着。
林白玉听见水快满了。
陈主任将纸杯移开。
然后送到林白玉的手上。
如果是平常的话，那么陈主任就会将纸杯给放在桌子上。
林白玉有理由怀疑，自己刚刚确实是犯病了。
林白玉盯着面前的纸杯。
“陈主任，你说我到底是不是...”
“嘘。”
陈主任虚推了两下，自己的眼神盯在了那林白玉的手上。
林白玉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纸杯。
然后喝下了一口。
陈主任这才满意。
不过，这一次的茶，有些次不如上一次的好。
林白玉又是一个不懂茶的人，虽然不知道什么茶是好的什么茶是坏的。
但是总会知道自己身体的感受。
林白玉的嘴一撇。
但还是将那茶水给咽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陈主任问。
林白玉道：“嘴巴很苦，但又不是非常的苦，感觉不滑了。”
“哈哈。”陈主任哈哈一笑：“那不叫苦，那叫涩。”
这茶叶最好是洗一下，将第一遍的茶水给倒掉。
不然的话，喝着会非常的涩嘴。
这是陈主任知道的，但是故意让林白玉喝了第一杯茶。
陈主任道；“我只给你倒了半杯，你就委屈一下喝完吧。”
林白玉表情那是相当的不愿意。
能够喝普通的白开水的话，那么他也不愿意喝这种东西的。
但既然是陈主任说的。
林白玉想着长痛不如短痛。
一仰头给全部的喝掉了。
不过林白玉的脸也戴上了痛苦面具。
那表情十分的精彩。
陈主任刻意的忍着，不像让林白玉难堪。
如果是在平时的时候，那么笑一下是没问题的。
现在的林白玉。
情况有些糟糕。
身为自己的病人，陈主任知道林同学的情况怎么回事。
虽然不能直接的看穿林白玉心中的想法和此刻的状态。
但是凭借自己的专业技术，还有和林白玉以及其他病人相处那么长时间而磨炼出来的一双火眼金睛。
他能看出来，现在的林白玉到底是怎么了。
林白玉脸上戴着痛苦面具。
但是。
他陈主任却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然后将林白玉手中的纸杯给拿了过去。
林白玉他已经完全的忽略了刚刚，自己所思考，自己所痛苦的事情了。
嘴里面的那种苦涩，已经填满他的心了。
陈主任又拿过纸杯。
“恩，不能浪费。”
陈主任还有很多的纸杯，但是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
用水再冲了一下，然后拿出自己那最好的茶叶，开始给林白玉泡茶。
林白玉现在也缓过劲来了。
刚刚那一口，差点让他升天。
陈主任倒下热水。
办公室里又响起刚刚的水声。
一直到杯子水注满。
陈主任又将纸杯递给到林白玉的面前。
“给。”
林白玉看的头皮发麻。
他才刚刚吃过苦头，现在又来吗？
陈主任看出了林白玉的心中想法，笑着道：“林同学，安心喝。”
不过，陈主任又在心中想，如果是之前的林同学的话，恐怕不会犹豫。
会再次的喝掉。
林白玉没有像刚刚的猛干一口。
而是小小的品尝了一下。
“恩？”
林白玉的表情很精彩。
好香。
他从来没感觉到，茶是那么的香。
不止是香，而且口感非常的好喝。
只是普通的茶水，现在变成了超级好的口感，还有那种特殊的香味，喝到嘴里面简直就是舒服到了肺子里。
林白玉又再喝了一口。
只觉得神清气爽，甚至因为刚刚造成的痛苦也都没了。
陈主任问：“感觉怎么样？”
“超级好喝。”
“哈，那当然啦，这个可比刚刚的要贵上五十块钱呢。”
陈主任也是很少喝这种茶，毕竟有些贵。
他的工资承担不起这种。
陈主任道：“林同学，让我们，再来冥想一次吧。”
“不问我问题吗？”
现在林白玉的心里面可是满肚子问题的。
“不着急，不着急，先冥想然后再谈其他的。”陈主任已经开始闭上了眼睛，“等我什么时候让你停下，你再停下。”
“恩。”
林白玉双手放在大腿上。
然后身体自然的坐在凳子上，随后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之后。
陈主任还偷偷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样。
陈主任知道林白玉有按照自己说的做，就放心了。
曾经的话，有过病人说是冥想，可结果在自己的面前根本就没有冥想。
反而自己想着医生患者得要一视同仁不能歧视人家。
反而被患者耍的团团转。
陈主任安心了。
他又闭上了眼睛。
陈主任开始说出自己的口令出来。
“让我感受自己的呼吸，先不用那么的紧张，也不用刻意的专注，只是想睡觉一样闭着眼睛在床上。
再吸一口。”
办公室里，响起一前一后两道呼吸声。
这让办公室显得更加的安静。
不过林白玉的眉头却是不自觉的舒展了开了。
陈主任又道：“感受着自己，然后很平常的呼出来，没有任何的要求，也没有任何的指标，就是呼出来而已。”
林白玉两侧的肩膀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陈主任不知道林白玉的状态，但是他猜林白玉应该情况还不错。
“再来。
重复几次。”
林白玉按照自己的节奏又再呼吸几下。
陈主任教的冥想很特殊，并不会可以的要深呼吸，唯一的要求那就是跟着他做就好了。
陈主任见情况不错，终于开始进入到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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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让我们吸气稍微的多一些，往自己的腹部吸入，再呼出来。”
“在呼出后，感受自己的身体，从肺部转移到自己的肩膀，再到后背，再一路往下经过你的大腿骨，再到脚尖。
你会感觉你在感受着自己，某些地方可能会紧绷着，这没关系，安心就好，安心就好。
这里很安全...”
林白玉其实自己也会冥想。
毕竟陈主任已经教会他了。
可是每一次自己独自冥想的时候，都感觉和被陈主任指导是不一样的。
林白玉又再次的呼出一口气了。
直觉得自己的双脚踩在的地方不是地面，而是天上的绵云。
这种感觉很不错。
实在是太好了。
......
“好，在你下一个呼吸之后，我们就一起的睁开眼睛。”
陈主任在说完之后。
林白玉又再很寻常的呼吸了一次。
而后睁开了眼睛。
陈主任比他稍后一些。
林白玉没有开口。
因为现在的他心很平静。
陈主任很满意，很满意现在林白玉的状态。
他们两个人没有说话。
陈主任拿过林白玉的纸杯。
然后再给他倒上热水。
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水已经不热了，他要换上热的。
将纸杯再放到林白玉的手中。
陈主任依旧没有开口问他问题，也没询问林同学到底是怎么了，又或者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林白玉手中捧着纸杯，轻轻吹了一口。
陈主任也是拿着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空调温度刚刚好。
不是很热，也不算太冷。
他们两个人就那么的静止了一会。
有的时候治疗不需要那么多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沟通。
平静的人就是高手。
陈主任将窗帘稍微的往边上拉了一拉。
然后将自己的椅子给转了个方向。
他舒服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然后手中抱着个茶杯，看着窗户外面的风景。
“可惜，没有鸟。”陈主任在心中想。
他想看见鸟还有花什么的。
但在这个季节，鸟是不可能看见的，花是更不可能的。
“梅花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开了。”
陈主任本是在自言自语。
坐在凳子上的林白玉也是恩了一声。
林白玉也和陈主任一样，身子对准了窗户，手中端着纸杯。
看着窗户外面。
陈主任看的是天空和云。
林白玉看的，则是更远处的风景。
他很喜欢看比较远的都市，高楼大厦。
陈主任不再说话，保持着安静。
林白玉似乎没有被陈主任刚刚说话声给打搅到。
林白玉现在很安静。
安静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高中生。
就是唯一不太符合形象的是，这种年纪的男生没有爱喝茶的。
陈主任笑了笑。
不再去看林同学。
又喝了一杯水。
手中的纸杯只剩下杯底的一点点水了。
陈主任觉得该差不多了。
“陈主任。”林白玉突然开口。
办公室里安静被破坏。
“恩。”
陈主任点了点头。
林白玉又像是犹豫一样，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纸杯。
“别犹豫，不需要犹豫，也不需要纠结，那些只不过是问题，只不过是麻烦而已。
能解决那么我们就解决掉他，如果不能那么就不解决，又或者能推后就推后面去。
焦虑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浪费时间，还坏心情。”
陈主任的话在旁边响着。
陈主任已经放下自己的茶杯了。
然后正坐在办公桌子的后面，看着林白玉。
那目光和平常一样。
林白玉稍微的有些放松，也转过来对着陈主任。
就像是平常他们两个人见面那样，一个问一个答。
“陈主任，我昨天怎么样。”
“没有任何问题。”
“啊？真的？”
林白玉吃惊了，自己昨天那可是逃出院了呀。
这种事情，在陈主任眼中都没有问题吗。
陈主任面上不露声色，但是大脑却是飞速的运转起来。
将昨天自己和林白玉见面时，还有护士们写的报告都给看了。
甚至还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早上交接班的时候，方医生写的记录报告。
可是没有呀？
昨天，还有昨天晚上，包括今天的时候。
陈主任都在努力的回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呀。
林同学这是在纠结害怕什么呢？
深入患者的内心，是每一个精神科医生需要做的。
所以他们每一天上班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心力。
往往心理承受不够的人，早早的就从这一行中退了出来。
但陈主任思考了半天，决定不再去回忆了。
不能被患者的思维牵着走。
陈主任面对林白玉的纠结和问题，自有一套手段。
“不要在去纠结昨天了。”
“可是我昨天从医院...”
陈主任立刻打断了林白玉的话。
不论林白玉昨天在医院里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做出了什么使他感觉不对的事情都不要紧了。
“别再去想昨天了，我们先关注今天。”
林白玉有些不敢相信的点了点头。
自己昨天那可是偷偷的溜出医院了。
居然陈主任就那么简单的，什么话也没说就结束了。
这太让人觉得奇怪了。
但，陈主任又再开口道：“我刚刚说的话，还记得吗。”
林白玉点了点头。
陈主任又再深呼吸一次。
林白玉也同样的做了一变。
陈主任看了看林白玉。
他自己感觉差不多了，现在的林白玉已经完全的恢复状态了。
从刚刚的情况中脱离了出来。
“感觉如何？”陈主任问。
林白玉心中想了一想，“没有任何的感觉，大脑空空的。
但我感觉从这里走出去之后，恐怕会再次卷土重来，那些痛苦，那些幻觉，那些不好的记忆，还有不懂得的选择。”
陈主任点了点头。
林白玉这一次抛出来的问题越来越难了呀。
不过这也证明，林白玉变的越来越好了。
往那正常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拥有了正常人的一切，所以才会有正常人的烦恼。
陈主任挠了挠头发。
林白玉出声提醒，“陈主任头发。”
“恩。”
陈主任知道自己不该挠头发，但是嘛，太过麻烦又或者是大脑太过辛苦的时候，他就是想要挠一下，来让大脑放松放松。
总不能一直那么绷着吧。
陈主任挠着。
林白玉道：“再来一杯。”
林白玉将自己的手给抬了起来。
陈主任不再挠自己的头发。
他的一句话可算是给陈主任解了围。
陈主任给林白玉又倒了一杯水。
陈主任交给林白玉。
陈主任终于决定用老方法开场。
没必要思考那么多，自己思考那么多也没有意义的。
就算是良医，也是需要知道病人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揣摩心思的那一套也只是揣摩，正规的诊断，还是用老一套的流程最稳妥。
“林同学，你问吧，就是你的心中所想，你问吧。”
陈主任说的轻松。
但是自己的脑子里，已经在复刻，等会林白玉出问题的话，自己该怎么办了。
真要无法止住林白玉的异常，那么。
陈主任紧了紧自己的的拳头。
拳头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
在病情这方面，也同样如此。
林白玉道：“陈主任我本来是不喜欢喝茶的，也尝不出来茶的好坏，但是在喝过更差的茶之后我却常出来了。
你说，人到底该如何的选择人生，如何的选择另一半。”
“啊？”
陈主任没想到，林白玉居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已经有些超纲了吧。
从来不会有精神病患者会问一个医生这种问题。
这种问题...
“怎么感觉我像是学校里的老师呢。”陈主任心中念叨了一句。
感觉自己像是面对早恋的学生。
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陈主任点了点头，示意林白玉继续。
林白玉挠了挠头发。
陈主任道：“可莫要学我的坏习惯，老了之后头发是长掉的。”
林白玉笑了笑。
然后放下手来。
“我和张雪颜有一个约定。”
“恩。”
“她希望我能出院。”
“恩。”
陈主任又再点了点头，这很正常。
情侣之间的约定，这种事情本就是浪漫的，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我感觉好烦，我知道她的话都是好的，我也知道她对我很好，我也知道出院是正确的。
但是没次想到这些东西我都好烦，我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又碰见了一个女生，她不会给我任何的压力，甚至会陪着我玩，陪着我笑。
我难受的时候，会让我大声的骂出来，而且还是狠狠的骂别人那种。
我开心的时候她也会陪着我一起开心。”
林白玉又继续道：“陈主任，你有在听吗？”
“在听的。”
“那我继续。
她、她和张雪颜完全不同，我感觉跟她在一起，好快乐，好有意思。
虽然张雪颜也很好很好，但是、但是我真的好累，我真的...”
林白玉说到这里颓废了下去。
这可怕陈主任吓了一跳，差一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屁股才刚抬一点点。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白玉。
发现林白玉只是情绪比较低落而已。
并没有进入到刚刚那种状态中。
他这才又轻轻的坐了下来。
“林同学，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
“什么？”
“昨晚你念晶晶的名字98次，哦，晶晶是我的娘。
还有个叫紫霞的你念了784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