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速来!江湖救急!! >  第23章 谢断云只是路过

经历了一番混乱过后,陆砚斋终于勉强压下了翻腾的气血。

他闭上眼,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极其缓慢地将浊气呼出。反复几次,胸膛剧烈的起伏才渐渐平复,

头脑终于从混沌渐渐变得清明。

方才“看上”陆墨书的有能之士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四个大男人当众向另外一个男子表达心意,封建老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陆砚斋直接被干茫然了。

现在庭院与正厅之间,是令人窒息的寂静,陆墨书和四个男人面面面面面相觑,互相交换视线,充满了无声的质问、茫然和绝望。

陆砚斋吐了口气,盯着他们冷笑道:

“找来这么多江湖人,不容易吧?”

“……祖父何出此言……”陆墨书汗水直流。

陆砚斋一拍椅子的把手:“你小子何德何能,招来四个男子心悦你?这四人,口口声声‘日月可鉴天地可昭’,实际上是来干什么的,你心里比老夫更清楚!别在这儿给老夫装傻充愣!”

好啊,看陆墨书那么乖巧,还以为是迷途知返了,结果是憋着一肚子坏水要气死他呢!

陆砚斋用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视着那四个人。

白衣带剑的那个和一看就是粗人的那个快把“我一点也不心悦陆墨书”写在脸上了。

涂脂抹粉的那个……哼,也不知陆墨书从哪里结交的这不三不四的人!

剩下那个送耳环的,倒看着像是有些真心。

但在陆砚斋眼里,真心,不值一提。

他几乎是立刻冷酷地开始思考,陆墨书此举的真心用意。

是纯粹为了气他,上演这一出闹剧?

那陆砚斋的确该生气,气自己原本看好的这小子心思什么时候这般浅了!

还是说……

陆砚斋俯视着陆墨书。

他搞这么一出大戏,叫自己被当成断袖,闹得天翻地覆,是为了……

是为了掩盖,掩盖他仍然忘不了那个女子?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陆砚斋心神便猛地一凛。

他干枯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敲打打,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道:“你打得一副好算盘呐!”

厅中其他人,包括那些旁支子弟和家仆,都以为自家老爷子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刺激气得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唯有跪在地上的陆墨书却是神色一滞,快要压不住脸上的心虚。

若是只有一人,陆墨书在冷静的状态下,定能配合对方表演,将陆砚斋哄骗过去。

超出意料之外,竟然一下子足足来了四个人,当众向他“表明心意”。

戏剧性的展开,陆墨书恨不得当场找个缝钻进去,哪还能从容应对。陆砚斋就是再蠢,再老眼昏花,也看出端倪来了。

这下陆墨书以“断袖”为要挟,阻止陆砚斋给自己找人结婚的想法,恐怕已经被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彻彻底底处于被动。陆砚斋要么直接将他赶出去,任由陆墨书早四晚十二,要么就抓着这个把柄不放,对他提出各种苛刻至极的要求,将他彻底拿捏在手心。

完了!

陆墨书在心中叫苦。

然而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他只能把这场戏演到最后。咬了咬牙,“呜”地一声开演了:“祖父!祖父明鉴啊!这……我……哎……”

他重重叹息一声,仿佛有千般委屈万般无奈。

“实不相瞒,孙儿在外漂泊这些年,实在是……太苦了啊!苦不堪言啊!”

“够了!”陆砚斋厉声打断,冷眼看着他。

“你不愿回家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找这么一群乌合之众陪你演戏,来气老夫……”

“不,不是的,祖父……”

陆墨书大脑飞速运转,扑通一声跪下,用膝盖前进,匍匐至陆砚斋身边,哽咽道:“这些人,都是空口污蔑啊!孙儿与他们并无爱慕之意,那涂脂抹粉的家伙更是没有见过啊!”

“呵……”裴长卿发出了一声幽怨的笑声。“不认识,是啊,不认识……对,我们从未见过面,那些花前月下,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

陆墨书气得快要吐血,狠狠瞪了他一眼,酝酿着辩解之词。

“其余三位,的确是孙儿在外遇见的朋友,但是……却从未想过,他们竟然,竟然合起伙来要欺骗孙儿,在祖父面前毁坏孙儿的名声!”

他嘴上毫不客气,论坛上却是疯狂弹红点。

【7-官员】:姐姐祖宗小祖宗,我的祖宗们,求求了,不要放弃我啊!

【7-官员】:快快快,说你们只是合起伙来要整我,不是真心喜欢我!

【7-官员】:这外头人太多了,说话不太客气,回去我给你们跪下好吧!

三条消息毫无间隔,一气呵成,不愧是当初用论坛一小时码出一万字的家伙。

楚怀寒:……

死士:……

小九:……

啊对对对。

你说是就是吧。

在陆墨书撕心裂肺的控诉中,“柳无霜”率先抱拳,声音清冷无波:

“陆少卿所言极是。晚辈一时糊涂,受人所托,开个玩笑,惊扰了陆老先生,实在抱歉。”

语气平淡,毫无顿挫。

死士动作僵硬,眼神飘忽:“对对对!就是开个玩笑,玩笑!”

小九一时半会还不能把自己的心态扭转过来,下意识地以“倾慕陆墨书”的人设行事,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墨书,仿佛心碎一般低下了头,轻声道:“……是,是的……正如,行……陆少卿,说的一般。”

陆墨书兀自泪流满面,他这副皮囊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实在帅气。常年不外出,皮肤白皙,身形纤细,五官俊朗,哭起来不光不令人心生反感,反而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感。当然,这极有可能是陆墨书故意为之。

“是吗?”陆砚斋丝毫不为所动。

倘若陆墨书真是被人做局阴了……又有什么人,会用如此下作、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就为了令陆墨书颜面扫地吗?

陆砚斋的余光扫到了陆文恒。

他依然是一副魂飞天外、大脑宕机的蠢样。

呵。

有心的办不到,有能力的没必要。

陆墨书一个被贬过、根基浅薄的大理寺少卿,又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大费周章设局的价值?

陆砚斋眯着眼睛,正要开口——

却心头一跳。

只因在这寂静的庭院里,又响起了令他胆战心惊的脚步声。

那是家仆小心快步行走的声音。接引重要宾客时特有的那种紧张又恭敬的轻微脚步。

其后,还有一道不轻不重的沉稳脚步声。

只见,从连接前院的月洞门外,又走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