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钟离先生,我们不能摸鱼了 >  第414章 牵手?(第一人称)

这不是中毒。

远比中毒更糟糕,更令人……无力。

我正在衰弱。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无可挽回的衰弱。

身体沉重疲惫,而灵魂虚弱。

这一切都源于那场圣裁天秤的赌局,而我们输了。

输掉的代价,就是我。

我休息所需要的时间,会比以往漫长。

思考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我恢复意识的时候。

沉重的眼皮很难睁开。意识一点点艰难地聚拢。

最先感知到的是身下传来的冰冷坚硬触感——粗糙的石板地面,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渗入肌肤。

这股凉意,反而将我拉回现实。

紧接着,听觉才缓缓恢复。然后,是视觉。

模糊的光影晃动,隔着一层浑浊的水幕。

视野朦胧不清,残破的石墙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

就在这模糊的画面边缘,我看到了一个靠着石墙的身影。

轮廓修长,姿态带着一种即使在休息中也难以完全卸下的警觉和疲惫。

艾尔海森?

吧嗒……

极其轻微声响钻入耳膜。

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不疾不徐,砸在冰冷的石头上。

是血?

这个认知让我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心脏猛地一缩,我几乎是凭着意志力,猛地用手撑地,试图坐起,剧烈的晕眩感立刻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强忍着那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和虚弱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动作间,一件厚重、带着教令院特有徽记的深色披风,从我身上悄然滑落,无声地堆叠在冰冷的石板上。

我不知道到它是什么时候盖在我身上的,也没去管它是怎么落在地上的。

我顾不上身体的极度不适,几乎是踉跄着扑跪到他面前。

他的一条腿曲着,大腿外侧的衣料被割开,露出了里面已经被简易处理过的伤口。

白色的绷带缠绕着伤口,但暗沉的血迹依旧顽固地从纱布下洇透出来,形成一片不断扩大的湿痕。

那吧嗒声的来源,正是从绷带边缘渗出,最终不堪重负滴落的血珠。

“你受伤了?”我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焦急。

这里也不是刚开始的甬道了,在我昏过去的时候是他带我到这儿的嘛?

然后在这个过程蝎子又出现了,他才受伤的?

然而,艾尔海森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却平静地看向我,里面没有多少对自己伤痛的关注,问出了他此刻更在意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昏倒?”

他只关心可能影响后续探索、甚至威胁到我们在这座危机四伏古城中生存的“不确定因素”。

我解释道:“好像是因为……被圣裁天秤强行抽取力量的缘故。我的身体,休息恢复所需要的时间被拉长了。”

“如果休息不足,或者消耗过大,很容易就会像刚才那样,毫无预兆地脱力昏睡过去。”

所以,即便前天晚上睡得很早,第二天我还是接近中午才醒过来。

艾尔海森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简洁地回应:“嗯,我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安慰,也没有任何那些在他看来都是对后续行动无用的情绪性言论。

他只是做出了一个基于现实的调整决策:“之后的行动,会留给你足够的休息时间。”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他腿上的伤口,那片洇开的血色刺得人眼睛发痛。

“我可以看看伤口吗?”我请求道。

艾尔海森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淡淡地提醒道:“你最好带着医疗器械规格的手套。”

“放心,我会注意卫生,不会让你的伤口感染的。” 我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在挑剔我的操作规范,就像他平时挑剔各种他认为不够严谨的行为一样。

“……我是说,伤口有毒。”艾尔海森似乎看穿了我的腹诽,补充了一句。

“哦。” 我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一丝尴尬和歉意瞬间涌上心头。

我误会他了。他并非吹毛求疵,而是在提醒我潜在的致命危险。

当然,这误会的根源……还不是因为你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我坦诚迅速从背包里翻出旅行装的简易医疗包。

我小心翼翼地用消毒过的剪刀,剪开了紧紧包裹在他大腿伤口上的、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

动作尽量放轻,但剪刀冰冷的金属边缘触碰湿粘的布料时,仍能感觉到他腿部肌肉不易察觉的紧绷。

一层层剥离,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某种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草药味。

随着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伤口暴露在眼前。

纱布下面,是他有些苍白的皮肤。皮肤上一道边缘呈现不规则撕裂状的伤口,透着一股强烈的不祥。

伤口本身不算特别深,但周围一大片皮肤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与旁边正常的白皙肤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暗红色的血液缓慢地从伤口中心渗出,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开始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败,微微肿胀,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小的溃烂点。

他应该是已经用过药了,那消毒水和草药的味道就是证明。

但从眼前这景象来看,那些药物……似乎紧紧抑制毒素的扩散。

紫黑色的脉络依旧向周围健康的皮肤蚕食。

“我的治愈能力……只能修复身体上的物理损伤。”我快速解释着:“但是……没办法解毒。”

我集中精神,将手掌悬在伤口上方,掌心开始泛起柔和元素力微光:“只能通过持续性的治愈能量输入,修复毒素造成的持续性损伤,延缓它的扩散速度。”

金色的光点如同微小的星辰,缓缓渗入那狰狞的伤口和周围暗紫色的皮肤。

在光芒的覆盖下,伤口边缘那些细微的溃烂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撕裂的皮肉开始弥合,那触目惊心的暗紫色区域范围开始缩小,颜色变淡。

最终,那道伤口已经闭合,而原本大片的紫黑色区域,也退缩成了暗紫色斑点。

在我昏倒失去意识的时候,连维持最基本的岩元素护盾防御都做不到是,所以他才会被划伤的吗?

那几点本已缩小的暗紫色斑点,竟又极其缓慢地的速度,开始向周围健康的皮肤扩大。

果然,这毒素的侵蚀性太强了。我的治愈之力只能暂时修复它造成的损伤,无法根除它。

就像在稻妻神里屋敷那次……但那次完全不同,那时有精通药理的医师在旁,我只需要不断提供治愈能量,控制住毒素蔓延,等待解药生效就可以了。

而现在呢?

在这座与世隔绝、危机四伏的古老城市废墟深处,我不知道提纳里他们何时才能找到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也陷入了困境。

要怎么一边持续为他进行控制性治疗,一边继续在这座充满未知危险的古城中前进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艾尔海森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的治愈方式,怎么才能保证效率最高?能量损耗最小?”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困境?

我愣了一下,说出口的话有着强烈的抵触和犹豫:“呃……肢体接触?”

“接触面积有影响吗?” 艾尔海森紧接着追问,眼睛里没有半分尴尬或异样。

接触面积?这个家伙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吗?

我猛地抬起头,下定了赴死的决心:“拉个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