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带点刻板印象,但学者们确实有个显着的特质,当他们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领域时,那惊人的专注力往往会形成一个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干扰隔绝在外。
此时此刻,在毒辣的烈日和寻找古城入口的双重压力下,艾尔海森在分析地质结构,卡维在观察沙丘形态,赛诺在警戒四周,而提纳里……他正靠在我身上,意识模糊。
“请问——有没有人能帮帮我!” 我艰难地支撑着提纳里大半的重量。
在这个瞬间,我无比想念某个会第一时间把靠近我的男人赶走的家伙。
如果那家伙能像某种便携工具一样,需要时召唤出来,用完就收回去,还自带驱赶功能,那就更完美了。
在危急时刻,真的需要有人提醒这些专注的学者们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吕人!” 卡维第一个从对沙丘的观察中回过神来,立刻惊呼出声。
“提纳里?” 赛诺锐利的目光也瞬间扫了过来,看到好友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
而就在卡维和赛诺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提纳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含糊地嘟囔出最后一句:“好想……睡觉……”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全身的重量毫无保留地压在了我身上。
“提纳里先生!” 我惊叫一声,完全被他带着失去了平衡!脚下那双的靴子(去沙漠绝对不能穿一点点带跟的鞋子!),在松软的沙地里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支撑。
鞋跟深深陷入滚烫的沙粒,如同被无形的流沙陷阱咬住。我随着提纳里一起,重重地朝沙地上栽去。
噗!
身体砸在沙地上,激起一小片金黄的沙尘。
更糟糕的是,接触沙地的皮肤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我们先把帐篷支起来,给他降温!” 赛诺反应极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沉稳有力,像拎起一件重要的物品般,轻松地将失去意识的提纳里从我身上“提”了起来。
卡维也迅速来到我身边,蹲下身,脸上带着关切:“你还好吗?” 向我伸出手。
“沙子……好烫……” 我先握住他的手由他把我的上半身拉起来。
脑海里只剩下皮肤接触滚烫沙粒时那瞬间的剧痛烙印。
刚才那一下,我真真切切体验到了什么叫“铁板煎蛋”的滋味。
“手搭在我肩上,我扶你起来。” 卡维倒是很能理解我的痛苦,他手臂穿过我的腋下,几乎是用一种半抱的姿态,将我稳稳地从滚烫的沙地上“拔”了起来。
“我也是,沙子都掉进鞋子里了。” 他一边扶稳我,一边苦笑着抱怨了一句。
我借着卡维的支撑站稳,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低语:“卡维,一会儿假如情况有变需要分头行动,记住,我们要一起行动。”
他可是我唯一的熟人啊。
“好啊。” 卡维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卡维!” 赛诺的声音传来,他和艾尔海森已经从行囊中迅速取出了折叠帐篷的组件,动作麻利地开始搭建:“提纳里先交给你了!” 赛诺将昏迷的巡林官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背阴的沙坡下。
“就来!” 卡维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我:“我带了冰块,用特殊容器保温的。如果你会照顾中暑的病人的话……能不能来帮个忙?”
“嗯。”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准备去查看提纳里的情况。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于走向提纳里,视线没有扫过自己脚面的瞬间,一只通体漆黑的毒蝎,悄无声息地从滚烫的沙粒下钻了出来。
它似乎被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惊扰,用它那细长而灵活的附肢,极其敏捷地顺着我沾满沙尘的靴筒,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尖锐的尾钩在烈日下微微翘起,蓄势待发。
“别动!”赛诺警告声第一个传来。
我身体瞬间僵住,顺着赛诺那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我僵硬地低下头,那只漆黑的毒蝎,就趴在我的小腿外侧,它那带着剧毒倒刺的尾钩,正危险地高高扬起。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刺激到这致命的生物。
赛诺手中正拿着刚组装好的一根金属帐篷支撑杆,手腕猛地一抖,长杆精准地探出,以巧妙的力道轻轻一挑,那只漆黑的毒蝎瞬间被挑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令人心悸的抛物线。远远地落在不远处的沙丘斜坡上。
还没等我的心跳恢复,一道刺目的紫色雷光精准无比地劈落在蝎子落点。
狂暴的雷元素瞬间将那只毒蝎化为焦炭。
“呼……” 我这才敢呼出那口气。
沙沙沙……
刚才毒蝎被击落的那座沙丘下方,沙粒翻涌起来。
一个更大、更狰狞的黑色身影猛地从沙下钻出。它体型足有刚才那只的三倍大,甲壳油亮,巨大的螯钳挥舞着,闪烁着深紫色毒芒的尾钩高高翘起。
“看来……我们是真的找对地方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融入身后队友形成的保护圈中。
然而,这后退的动作却像是触发了某种恐怖的连锁反应。
沙沙沙……沙沙沙……
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我们脚下的沙地,周围的沙丘……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黑色身影纷纷破沙而出。
它们密密麻麻,每一只都高举着致命的尾钩,甲壳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嚓”声。
它们显然被我们这群闯入者彻底激怒了,正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致命的包围圈。
“很好笑。” 赛诺低沉的声音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沙沙”声中响起,他紧握着手中的赤沙之杖,竟然还有心情接我上一句话的茬:“但和我的笑话还差一点水准。”
“……”
我其实不是在讲冷笑话啊……现在也不是讨论笑话水平的时候。
“有谁带解毒剂了吗?” 艾尔海森冷静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都在提纳里身上。” 赛诺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身上的哪里?” 艾尔海森追问。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觉得这个问题的精确性至关重要。
“只能等他醒了。” 卡维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无力。他背着昏迷的提纳里,也不断后撤。
这就涉及一个将提瓦特“游戏设定”搬到现实世界时产生的荒诞冷笑话了。
那神奇的“随身背包”。在游戏中,它无视物理法则,容量无限,存取随心。但在现实中,它成了一个别人打不开,也找不到具体物品放在哪个夹层、哪个口袋。
当急需救命药品而主人昏迷时,这设定就显得格外……黑色幽默。
就在我们关于“背包”的哲学问题和步步紧逼的毒蝎搞得焦头烂额之际,更致命的危机悄然而至。
在我们几人围拢的中心点,那片看似平整的沙地,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起初,谁也没有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坑。
然而,就在短短几秒钟内小坑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扩大。
边缘的沙粒如同流水般疯狂地向中心塌陷、滑落。
“糟了!” 赛诺第一个发现了脚下异变,赤金色的眼眸猛地睁大,厉声示警:“流沙!快离开中心!”
然而,太迟了!
塌陷的速度远超我们的反应!脚下的沙地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变得如同沼泽般松软粘稠。
我们试图向上跳跃、向外攀爬,但双腿每一次发力都只是徒劳地搅动更多下陷的沙流。
流动的沙粒拥有着可怕的吸力,沙坑的边缘如同活物般急速扩张,要将我们所有人无情地吞噬进去。
“这不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古城入口吗?” 卡维在下陷的混乱中,竟然还带着一丝建筑师的职业兴奋。
“如果你想被活埋窒息而死,那它确实是入口。” 艾尔海森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眼见着困住我们的沙坑如同深渊巨口般疯狂扩大,头顶的光线被不断倾泻而下的沙流迅速遮蔽,我们似乎除了被这无情的金色坟墓彻底掩埋,别无他法。
除非我用风元素将大家吹上去,跟命相比暴露身份实在算不上什么,我认为眼前还有一个更好的选项急需确认。
“卡维!” 我喊出声:“你觉得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入古城吗?我可以用岩元素制造护盾包裹住我们的身体!暂时隔绝沙子的压迫!为我们争取时间和空间!”
“你能维持多久?” 卡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沙哑和急迫。
此时沙子已经将我们隔开了。
“一天应该没问题!” 我回答,同时调动起体内所有的岩元素力。
几个金色球形护盾,将我们五人——我、卡维、艾尔海森、赛诺,以及昏迷的提纳里牢牢地包裹在内。
就在护盾成型的刹那,上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滚烫沙流,彻底将我们头顶最后一丝天光吞噬。
沉重的压力狠狠砸在金色的护盾光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护盾的光芒在沙流的冲击和摩擦下剧烈地明灭闪烁。
我们被这狂暴的沙流裹挟着,在绝对的黑暗中,向着未知的深处急速下坠。
耳边只有沙粒摩擦护盾发出的“沙沙”声和护盾不堪重负的呻吟。
方向感彻底丧失,只有无尽的坠落感提醒着我们,正被这沙漠的巨口,拖向那尘封千年的赛尔凯特古城腹腔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