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自己搬走吧。”艾尔海森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彻底坐实了我那番“剧透”的真实性。
卡维目光追随着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你又在搞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在净善宫门前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有些突兀。
艾尔海森则当他不存在一样径直离开净善宫。
我打断他徒劳的呐喊:“我住在‘金叶子’旅店。等你收拾好你的‘行李’,搬到我那里。到时候,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
这一次,我决心彻底扼杀谣言于摇篮。
上一次让塔里克管家高调散布消息的后果历历在目,最终演变成了“包养金丝雀”和“浴室争风”的离谱八卦。
既然我已经提前知道投资人的身份和大致活动范围(得益于上一个轮回的“早餐会”),直接低调,精准,私下解决就好。
我只需要在他常出现的几个地方“不经意”地晃悠两圈,确保他能“偶遇”我,认出我的身份。
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私下把事情谈妥,拿到投资。
这样既避免了不必要的流言发酵,又能高效地解决问题。
完美!
*
“金叶子”旅店,珠宝套房。
解决了关键的投资人,成功住上奢华套房,此刻的我心情相当不错。
厨房里飘出炖煮的浓郁香气,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是我特意准备欢迎未来合伙人的晚餐。
我哼着小曲,一边炒菜,一边愉快地等待着卡维带着他的“行李”按响门铃。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
来了!
我脸上扬起笑容,快步走到玄关,满怀期待地拉开了厚重华丽的房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并非预想中那个金发凌乱、可能还带着点被赶出家门窘迫感的建筑师。
而是——散兵。
他依旧戴着那顶标志性的宽大斗笠,随意地倚在门框上。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走错地方了吧。”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说道,同时把门关上。
砰!
门板在距离闭合只剩一条缝隙时,被一只手强硬地抵住了。
散兵甚至没用多少力气,只是稳稳地撑在那里,门板便无法再移动分毫。
紧接着,门铃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报复机制,开始疯狂地响起来。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让人心烦意乱。
叫保安?
对付他叫保安无异于让无辜的人送上门挨揍。
算了……
我认命地再次拉开了门,侧身让开一条道,没好气地说:“进来吧。”
散兵轻哼一声,如同回到自己地盘般,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精准地找到客厅里那张最舒适的沙发,坐了下去,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个家伙都能来,我就不能来?” 他开口,明显是区别对待的不满。
我关上门,走到客厅:“卡维是我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他当然能来。请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散兵没有回答,他那隐藏在斗笠阴影下的鼻翼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捕捉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还亲自做饭招待,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他开口,声音里那股被忽视的不满更明显了。
这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从何而来啊……
呸呸呸!这句话不能想!
“不会是因为在‘上一个轮回’的相处中,我不喜欢你,所以才没亲手做饭请你吃吧?” 我几乎可以确认是这样。
我实在不能想象和他和睦相处是什么景象。
“呵。” 散兵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斗笠下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他慢悠悠说充满误导性的话:“对于你来说的‘上一个轮回’……我们可是天天黏在一起。”
天天在一起?
不会是你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吧?
或者……是什么不可抗力的任务原因?或者是他强迫我?
总之,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朝夕相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和隐隐的头痛感袭来。仿佛身体的本能都在抗拒着与他“天天在一起”的这个设定。
“嗯?” 我想起正事,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卡维为什么现在还没到?行李太多了吗?收拾得这么慢?”
再不来,精心准备的晚餐就要凉了。
难道……他们那个关于魔神谜语的四人会议还没结束?还是说……
一个不太妙的预感浮现出来。
*
预感成真。
最终,我在兰巴德酒馆最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趴在桌子上、被空酒杯包围、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金发身影——卡维。
金发凌乱地搭在他额前,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
桌角还放着他那捆扎得歪歪扭扭、体积惊人的行李。
唉……
身为妙论派天才、有着强烈自尊心的学者,即使被艾尔海森那个混蛋扫地出门,也绝不可能立刻放下身段,去投奔一个只在净善宫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这份属于学者的骄傲和固执,最终把他推向了酒精的怀抱。
我那顿欢迎晚餐……算是彻底白做了。
看着他那堆成小山、几乎堵住酒馆过道的行李,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搬回去……又是个大工程。
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散发着低气压的“麻烦精”。
总这么轮回……真的不行了。
*
回到套房。
散兵一脸嫌弃地把迷迷糊糊的卡维直接扔在了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沙发凹陷下去,卡维发出一声难受的咕哝,勉强睁开朦胧的赤红色眼睛,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奢华却陌生的环境。
“唔……”他扶着额头,还没清醒。
“你在这里缓一缓,别乱动,我去煮点醒酒汤。”我叹了口气,拿起出门时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围裙,利落地系好。
一声冷哼自身后传来。
“煮醒酒汤?你这里服务还真是‘周到’啊。”散兵抱着手臂,斜倚在吧台边。
今天又不吃饺子,这么浓的醋味是哪里来的?
帮了这么一点点忙,搬了个人和行李,就这么多牢骚?
这家伙真难伺候!
算了……看在他确实出了力的份上,稍微……哄哄?
我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职业假笑”的笑容,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说道:“恭喜你,正式获得了暂时居住在这超豪华套房的资格,并且,附赠一顿由我亲手烹饪的爱心晚餐。怎么样?这待遇,还满意吗?”
斗笠的阴影也遮不住他此刻流露出的不满足:“一个只会惹祸、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麻烦精,还有一碗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醒酒汤。我还有什么?”
从我的角度讲,你才是麻烦精。
有没有什么既省钱又省事,不花时间精力,还能把敷衍的虚情假意发挥到极致,堵住他那张挑剔的嘴的东西呢?
有了!
我解下围裙,随手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然后,脸上挂着一种近乎“视死如归”的平静,一步步,朝着吧台边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身影走去。
散兵依旧抱着手臂,但原本斜倚的姿态微微调整,站得更直了些,饶有兴致的开口了:“哦?想好了?”
想好了?当然想好了。
你最好……也有点心理准备。
在距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我停住脚步。
没有预兆,没有铺垫,在散兵的注视下,我猛地张开双臂,上前一步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的手臂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脸颊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胸前的衣料。
我的动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果断,甚至有点莽撞,完全谈不上温柔或暧昧,更像是一种……完成任务的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