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神魔会议快开始了。”
女娲轻声呢喃。
她的视线穿透了秘境的层层界壁,也穿透了广袤的地球,落在那片规则之外的维度虚空之中。
她随手一挥。
下一刻,不老村的天穹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蔚蓝的天空如同被无形的手揉皱了画布,向着不同的角度弯折,无数折叠点的后方,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有熔岩奔涌的火焰国度,有覆盖着永恒冰霜的巍峨山峰,有笼罩在迷雾中的青铜巨城,有悬浮于星海之上的浮空岛屿……
这些来自不同秘境的神域景象被巧妙地“接引”过来,在不老村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超越空间界限的“会议室”。
所有世间残存的神魔与伟大存在的气息在此刻交织、碰撞,无形的压力足以令星辰黯淡。
空间微微扭曲,一道道形态各异的虚影开始显化:
希腊神话中火焰与锻炉之神——赫菲斯托斯,从熔岩景象中踏出,赤红的长须如同流动的岩浆,肌肉虬结,铁锤虚影在身侧沉浮,眼神锐利而复杂,带着工匠之神特有的务实与审视。
北欧神话中命运三女神乌尔德、薇儿丹蒂、诗蔻蒂的身影缓缓显现,在她们身后,是破败的阿斯加德幻影,诉说着昔日的荣光。她们的面容隐藏在时光的薄纱之后,唯有目光穿透迷雾,带着宿命的悲伤与洞悉。
埃及神话中的阿努比斯,那豺狼头颅的轮廓在灰烬般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代表着死亡与审判的天秤虚影在他身侧沉浮,沉默中带着一丝亘古的冷漠。
更有来自其他隐秘维度或不同神话谱系的古老存在,或是只显露象征物:
盘绕的世界之蛇耶梦加得、闪烁着星光和冰雪的衔尾之环奥罗波若拉、象征着万物循环的曼陀罗花……
祂们无声悬浮,各自散发着或狂野、或阴冷、或充满自然生机的古老气息。
而最受大多数人关注的,则是那个端坐于伊甸园圣光之中、接通了会议的存在——上帝。
议场刚一形成,无形的喧嚣便以最直接的神念形式在空间中猛烈碰撞,如同亿万道炸响的雷霆:
“啧啧,上帝你个叛徒竟也敢现身……”
“叛徒?上帝贵为两位创世之一,怎么成为叛徒了?”
“你这是刚睡醒吧,上帝背叛了太古盟约,削弱对于秘境力量的支持,企图造方舟逃跑,你还不知道么?”
“我说呢……为什么我一睡醒感觉到秘境的力量如此虚弱……原来竟是如此。”
他们这些神魔即便拥有悠长的寿命,但是要为秘境不断提供能量,对自身也有一定影响。所以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陷入了沉睡状态,为的就是节约能量。
上一次国运之战后,女娲便开始逐一唤醒大多数沉睡的神魔,所以许多刚睡醒的神魔,还并不清楚上帝已经背叛盟约的事情。
今天,女娲召开这一场神魔会议,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待多数神魔都已参会后,女娲的眼眸扫过这片由诸神意志构成的虚空领域,声音穿透了无数的空间,在所有神魔的耳边响起:
“昔年,暗潮如渊,神魔并肩,血染混沌,终立盟约。以秘境为墙,护此方世界,静待人间薪火燎原!”
她的声音中浮现出第二次维度战争的惨烈画面,无数强大神魔在暗世界力量下陨落、凋零。
“而今,上帝公然背弃盟约!”
她的语调陡然转厉,目光凝视着稳坐伊甸园中的上帝,声音仿佛带着亿万钧雷霆之力。
“其一,抽秘境之力,铸造所谓方舟!致维度壁垒削弱,暗潮涌动加剧!不少国度因其加速湮灭,千万生命因此丧命!”
“其二,方舟所谋,并非救世!”女娲的声音带上彻骨的寒意,“其行乃瓦解人理抗争之脊梁!诱生灵弃家园而求残喘,引神魔效其行而离正道!此乃断绝一切希望的鸩毒!”
她指尖轻点,赫然指向上帝。
“今日,我邀请所有神魔参会,就是要对你进行审判!”
“你可有何辩解?”
“轰——!”
虚空并未真正轰鸣,但那女娲的声音却是在每一位存在的神念中炸开!
无数神魔开始向上帝发难。
希腊的火焰与锻炉之神赫菲斯托斯的虚影发出沉闷的轰鸣:“上帝!你竟敢窃取秘境之力?这是背弃太古盟约!”
北欧命运三女神的叹息如冰风呜咽,阿斯加德破碎的虚影在她们身后明灭:“逃亡?多么熟悉的选择……奥丁的英灵殿也曾承载‘火种’的幻梦,最终呢?不过为‘暗潮’再添一道冰冷的坟场。”
埃及的阿努比斯虚影未发一言,但那代表死亡审判的天秤虚影微微倾斜,冰冷的砝码似乎正向着某一方沉重压下。
上帝的光影在诸天神魔的责难中依旧平稳。
祂的声音平静如恒久的经文:“审判?”
祂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淡淡地笑意:“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我们早已验证过结局。与‘暗世界’三大原初的战争是注定的失败。投入再多力量,无非让这失败更壮阔几分。”
“方舟计划,是保存火种,延续文明血脉的唯一理性之选。庇护1%的精英与希望,强过全员在徒劳抵的抗中化为虚无尘埃。”
上帝的话语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种悲悯却冰冷的“理性”,圣焰微微摇曳,仿佛安抚着被触怒的诸神。
女娲周身的七彩极光猛地一盛,如同怒涛拍岸。
“一派胡言!”
女娲的声音不再是质问,而是宣告,每一个字都带着万古不易的基石之重:
“你口中的‘保存火种’,不过是掩饰怯懦的借口!以亿万人之毁灭,成全少数人之苟活,这样的‘火种’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上帝平静地看向诸天神魔。
“只要有火种能存活下来,便能将文明延续下去……”
“文明的延续。”
“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