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褶皱里的星辰
一、草莓酱的余震
清晨七点的厨房,苏瑶把最后一瓶草莓酱拧上盖子时,阳光正斜斜地切过料理台。玻璃瓶上的水珠折射出虹光,落在李渊手背上——那里还留着昨天在仓库被弹壳蹭出的红痕,像颗未干的血珠。
“剩下的草莓熬了果酱,分了六瓶。”她把玻璃瓶塞进竹篮,篮底垫着李悦的卡通围裙,“王阿姨家两瓶,小林一瓶,还有三瓶……”话音顿住,指尖在瓶身上画了个圈,是他们约定的“特殊标记”。
李渊正在给李阳的书包装三明治,面包片上抹的草莓酱特意留了道浅沟。这个暗号他教过儿子:酱沟向左是“安全”,向右是“警惕”,此刻沟痕微微右偏,像根绷紧的弓弦。“今天放学直接回家,别去便利店。”他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来,“爸爸今晚早点回来,教你调步枪的瞄准镜。”
李阳的虎牙咬着三明治,目光落在父亲腰间的枪套上。那把92式手枪的枪柄被磨得发亮,左侧有个极小的凹痕——是去年他玩玩具枪时不小心磕的,当时李渊没生气,只是笑着说“这是父子俩的印记”。“爸,昨天仓库里的坏人,会不会再来?”男孩的声音突然变低,像怕被风听去。
李渊刚要开口,李悦抱着布偶熊跑过来,熊耳朵上沾着的草莓酱蹭了他一衣襟。“爸爸带熊熊上班!”小姑娘把熊塞进他怀里,熊肚子里的录音笔硌得他肋骨发麻——是苏瑶昨晚改装的,录音范围能覆盖五十米,“妈妈说,熊熊会保护爸爸。”
苏瑶系围裙的动作顿了顿,晨光在她鬓角的银簪上碎成星点。“我今天去律所送文件,会路过你们公司。”她的指尖在李渊的手腕上轻轻一捏,力道与摩斯电码里的“保重”一致,“中午一起吃午饭?我带春卷。”
竹篮里的玻璃瓶突然轻轻碰撞,发出“叮当”声。李渊数着碰撞的次数:三短两长,正好是“等你”的密码。他望着苏瑶转身时飘动的围裙带,突然想起三年前撤离前夜,她也是这样站在厨房,说“春卷要趁热吃”,而他后来才知道,那些春卷的馅料里,藏着撤离路线的微型地图。
二、办公室的暗流
上午九点的“利刃安保”会议室,李渊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的线条,比弹道轨迹还要精准。投影仪上的股权转让书泛着冷光,乙方签名处的空白像张张开的嘴,等着吞噬什么。甲方代表的副手坐在对面,手指上的红指甲新涂过,边缘却沾着点草莓酱的暗红,像块凝固的血渍。
“李队考虑得怎么样?”副手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浅痕,声音甜得发腻,“我们老板说了,只要签了字,不仅之前的事一笔勾销,还能给你家人安排出国定居,瑞士的别墅都看好了。”
李渊的指尖在文件边缘敲出节奏:短长短长,是“休想”的意思。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的空调出风口,格栅上的灰尘有被翻动的痕迹,形状像颗草莓——是苏瑶的信号,她已经来过了。“瑞士的草莓酱,不如我家的甜。”他突然笑了,指腹摩挲着文件上的水印,那水印在灯光下显露出“陷阱”二字。
副手的脸色微变,从坤包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李渊的瞳孔缩了缩——里面是枚黑曜石纽扣,和他袖口那颗一模一样,只是纽扣背面刻着个“瑶”字。“这是我们在仓库捡到的。”女人把盒子推过来,指甲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李队不想让它的主人,出什么事吧?”
走廊突然传来“哐当”声,是保洁阿姨的拖把桶倒了。李渊趁机将手伸进抽屉,指尖触到苏瑶早上送来的春卷盒,三角褶的春卷硌得掌心生疼。阿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手脚笨……”话里的“笨”字咬得格外重,是在提醒他“有监控”。
“我需要时间考虑。”李渊合上文件,钢笔帽“咔嗒”扣上的瞬间,他看清了副手耳后的痣——和三年前“沙漠蜥蜴”组织里那个女卧底一模一样。当时那女人用毒针暗杀他,被苏瑶用高跟鞋踹中手腕,针剂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中午十二点的员工餐厅,李渊坐在靠窗的位置,春卷盒放在腿上没打开。小林端着餐盘过来,胸前的工牌歪了,照片上的她比现在胖些,嘴角有颗痣——而眼前的女孩嘴角光洁,显然换过身份。“李队,这是王律师托我转交的文件。”她把牛皮袋放在桌上,袋口的火漆印是朵草莓,“她说苏姐在律所等你。”
李渊捏着火漆印的指尖微微用力,蜡质裂开的纹路里,露出张极小的纸条:“仓库电脑有备份,密码是阳阳生日。”字迹是苏瑶的,尾端画着个小小的春卷,卷边处标着个“3”——是下午三点。他突然想起早上竹篮里的三瓶草莓酱,原来那不是要送人的,是苏瑶在说“三点行动”。
三、律所的密道
下午两点的“恒信律所”走廊,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咖啡香漫过来。李渊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得像只猫。302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苏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正和人讨论着什么,尾音带着她特有的软糯,却比平时快了半拍——是在紧张。
他推门的瞬间,苏瑶正把份文件塞进碎纸机,纸屑飘落的弧度里,藏着她给他的暗号:右手握笔的姿势比平时高了一寸,是“有监听”的意思。“你来得正好,”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指尖在他掌心飞快地写了个“窗”字,“王律师刚走,说这份股权转让书有问题。”
李渊的目光落在百叶窗上,叶片的缝隙比正常情况宽了半指,正好能看到对面楼的天台。那里有个反光点,每隔十秒闪一次——是狙击枪的瞄准镜,对方果然在监视。“哪里有问题?”他走到文件柜前,手指划过第三层的文件夹,都是些陈年旧案,标签边缘却有新鲜的折痕。
“你看这里。”苏瑶指着文件上的条款,指甲在“违约金”三个字上点了点,“数额是七位数,正好能买下‘利刃安保’的核心数据。”她的钢笔突然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声音压得极低,“衣柜第三格有暗道,通往后街的面包店。”
李渊弯腰捡笔的瞬间,余光瞥见衣柜镜面的倒影——门后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放在后腰,那里的凸起是枪的形状。他把钢笔递给苏瑶时,故意把笔帽扣反了,这是他们在部队时的暗号:“五分钟后行动”。
五点整的面包店,甜腻的黄油香裹着草莓酱的酸。李渊从暗道钻出来时,面包师正把刚出炉的草莓派放进展示柜,派上的奶油花挤得歪歪扭扭,像苏瑶画的简笔画。“先生要买点什么?”面包师的围裙沾着面粉,说话时嘴角的痣动了动——是王阿姨,她的真痣在左脸,此刻却跑到了右脸。
“要六个春卷。”李渊的指尖在玻璃柜上敲出节奏,三短三长三短,是国际求救信号,却在最后多敲了一下,“要三角褶的。”
王阿姨的擀面杖在案板上顿了顿,发出“咚”的一声:“三角褶的卖完了,只剩波浪褶的,行吗?”波浪褶是“安全”的意思,她在说“暗道安全”。她转身去拿春卷时,烤箱的定时铃突然响了,“叮”的一声里,她飞快地说:“烤箱后面有U盘,密码是悦悦的小名。”
李渊接过春卷盒时,指尖触到盒底的硬物——是U盘。他走出面包店时,夕阳正把街道染成金红色,对面楼的天台空荡荡的,狙击镜的反光已经消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瑶发来的消息:“草莓酱熬好了,等你回家抹面包。”附带的照片里,玻璃瓶上的酱渍组成个笑脸,像李阳画的太阳。
四、夜袭的破绽
晚上八点的小区,路灯把树影拉得老长,像无数只伸出的手。李渊用钥匙开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没亮——是坏了?还是……他的手按在枪套上,脱鞋的动作慢得像拆解炸弹,鞋跟在地板上敲出“笃笃”声,是在告诉屋里的人“是我”。
客厅的沙发上,李阳正给李悦讲绘本,男孩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每讲三句就停顿一秒——是在数人数。苏瑶坐在落地灯旁,手里织着毛衣,毛线针碰撞的频率是“安全”的密码。她抬头时,鬓角的银簪晃了晃,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像把出鞘的剑。
“爸爸回来啦!”李悦扑过来,布偶熊的耳朵蹭过他的裤腿,录音笔的开关被碰得亮了下红灯。小姑娘的睡衣领口沾着草莓酱,形状像个小小的箭头,指向阳台的方向。
李渊把春卷盒放在茶几上,三角褶的春卷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今天的春卷,加了双倍蜂蜜。”他的指尖在盒盖上画了个圈,目光扫过阳台的窗帘——那里的褶皱比平时深,显然藏了人。
苏瑶突然站起来,毛线针“哐当”掉在地上:“我去热牛奶。”她经过李渊身边时,指尖在他手腕上捏了三下,是“三个敌人”的意思。厨房的门关上的瞬间,客厅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传来李阳的喊声:“停电了!”
李渊的手瞬间握住枪柄,同时把李悦揽进怀里。黑暗中,有三道呼吸声在动,分别来自阳台、门后和沙发底。他故意撞翻茶几,春卷滚落的声音里,听见沙发底的人动了下——是个新手,沉不住气。
“阳阳,把爸爸的打火机拿来。”他的声音很稳,手指在李悦的背上拍了拍,是“别怕”的意思。男孩摸索着从茶几底下摸出打火机,火苗亮起的瞬间,李渊看清了门后的人——是律所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枪正指着苏瑶的方向。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突然打开,苏瑶举着平底锅冲出来,锅底还沾着牛奶的白沫。她没朝人砸,反而把锅扣在地上,“哐当”巨响里,藏在阳台的人被惊得摔了出来,正好撞在李渊伸过来的腿上,枪“当啷”掉在地上。
李阳突然把绘本扔向沙发底,男孩的准头比在靶场时差了些,却正好砸中那人的手。李悦抱着布偶熊,对着沙发底喊:“熊熊咬你!”录音笔里突然传出警笛声——是苏瑶提前录好的,用来震慑敌人。
三分钟后,警笛声从楼下传来。李渊用手铐把三个绑匪铐在一起时,发现他们的后颈都有个极小的蜥蜴纹身,和仓库里的男人一模一样。苏瑶抱着李悦站在窗边,月光在她脸上流淌,像层薄薄的银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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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果酱里的星辰
深夜十一点的厨房,李渊帮苏瑶清洗平底锅,锅底的牛奶渍在灯光下结成片白霜。李阳和李悦已经睡熟,男孩的怀里还抱着那只录音熊,小姑娘的嘴角沾着草莓酱,像颗甜甜的痣。
“U盘里的资料,足以让‘沙漠蜥蜴’的余党一网打尽。”苏瑶把最后一瓶草莓酱放进冰箱,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王阿姨说,国际刑警已经布控了。”
李渊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到熟悉的薄荷香。“你什么时候发现小林不对劲的?”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腕,那里的淤青已经淡了些。
“她不知道你不吃香菜。”苏瑶转过身,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草莓,“上周她给你带的盒饭里有香菜,你没动,她却没察觉。”她顿了顿,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就像你知道我每次紧张,都会把草莓酱抹出界。”
冰箱突然发出“嗡”的一声,是压缩机启动了。李渊打开冰箱门,冷光漫出来,照亮了那排草莓酱瓶子,每瓶的酱面都很平,只有中间那瓶,表面有个极小的漩涡——是苏瑶用筷子画的,像片旋转的星空。
“这瓶留着给阳阳当成年礼。”苏瑶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星星,“告诉他,当年他爸爸的枪里,装的不是子弹,是牵挂。”
李渊关上冰箱门时,发现门壁的冰霜上,结着片极薄的冰花,形状像只展翅的鹰,翅膀下藏着四颗小星星——是他们一家四口。他突然明白,那些藏在春卷褶里的暗号,草莓酱里的盐粒,风筝线的松紧,从来都不是密码,是刻在彼此生命里的印记,是无论走多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的星辰。
窗外的月光淌进厨房,在地板上汇成条银色的河。李渊握着苏瑶的手,放在那排草莓酱瓶子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玻璃传过去,像在给每颗星辰,盖上家的印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