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兵王归回 >  第1411章 绳系光阴意绵长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绳系光阴意绵长

一、红绳缠指夜初静

客厅的落地钟敲过十一点时,李渊正坐在沙发边缘给李阳缝书包带。台灯的暖光斜斜切过他的侧脸,把眼角新添的细纹拓在墙纸上,像极了苏瑶种在阳台的绿萝藤蔓——那些藤蔓总爱顺着晾衣绳爬,去年夏天甚至缠上了他晾着的作训服,洗干净收进衣柜时,叶片的清香混着皂角味,在布料里藏了整整一季。

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红绳随着穿针的动作轻轻晃动。绳结是苏瑶亲手编的“吉祥结”,红得温润,像是浸过无数个晨昏的烟火气。三年前他从边境军区退役那天,飞机降落在省城机场时,苏瑶就举着这根红绳站在出口,身边的李阳攥着朵蔫了的康乃馨,李悦趴在她肩头啃手指,看见他穿军装的身影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小小的拳头捶在他膝盖上,哭腔里混着奶味:“爸爸坏!说好过年回家的!”

针脚穿过帆布的瞬间,李渊的指尖顿了顿。书包带断裂的地方缠着半圈红绳,是李阳自己缠的,绳头打得乱七八糟,却牢牢系住了即将散开的布面。这孩子随苏瑶,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细得像红绳的丝线——今早送他去幼儿园时,李阳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这根从苏瑶钥匙串上偷偷剪下来的红绳塞进他手心:“老师说红绳能保护人,爸爸带上就不会再‘出差’了。”

“又在想以前的事?”苏瑶端着两杯热牛奶从厨房走出来,棉拖鞋踩在地板上没什么声响。她的红绳系在手腕上,和他的那根是同批红绸线编的,只是她的绳结里掺了根细银线,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医生说你得少熬夜,明天还要陪悦悦去少年宫学画画。”

李渊接过牛奶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红绳。绳结在两人相触的刹那微微发烫,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这是三年来的常态,无论是他给她递碗筷,还是她帮他贴膏药,只要红绳相碰,总会有这样细微的暖意。他曾笑她迷信,说“战场的子弹可不认红绳”,苏瑶却只是把他手腕的红绳系得更紧些,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子弹认不认没关系,我认。”

二、石榴香里忆旧年

厨房的纱窗没关严,夜风卷着石榴香飘进来。苏瑶种在楼下花坛的那棵石榴树今年结了满枝果,傍晚摘了些回来熬酱,此刻瓦罐里的果肉还在咕嘟冒泡,甜香混着冰糖的焦味,把整个屋子浸得黏糊糊的,像小时候外婆家的夏天。

李渊放下针线,跟着她走进厨房。苏瑶正弯腰搅酱,宽松的家居服领口滑下来,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疤痕——那是他刚退役那年,她骑电动车去超市买年货,为了躲闯红灯的汽车摔的。当时他正在阳台擦枪,听见楼下的动静冲出去时,看见她倒在地上,手腕的红绳缠在车把上,钥匙串散落一地,其中一把还插在摔碎的石榴酱瓶里,红得像血。

“别盯着看了,疤都淡了。”苏瑶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的汗,红绳随着动作滑到小臂,“当年你在边境负伤,我在电视上看新闻,攥着红绳坐了三天三夜,绳结都被我捏变形了。现在这点疤算什么?”

李渊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她的头发里有石榴香,还有淡淡的洗发水味,和他记忆里无数个夜晚的味道重叠——在边境的临时营地,他总把苏瑶寄来的信拆开,信纸里夹着的红绳线头被他小心收在铁盒里,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摩挲,绳线的粗糙触感能让他在枪炮声里找到片刻安宁。

“悦悦的画具都准备好了?”他转移话题,目光落在橱柜上的画夹上。李悦的蜡笔盒敞着,红色蜡笔只剩下小半截,笔头上还沾着点石榴汁——下午她非要给石榴酱“画笑脸”,结果把蜡笔掉进了瓦罐,被苏瑶笑着拍了手心,却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把沾了酱的蜡笔头抹在自己的红绳手链上,说“这样绳子就有石榴味了”。

“早准备好了,连你要穿的衣服都熨好了。”苏瑶转过身,指尖划过他军装口袋里露出的红绳头,“明天去少年宫,悦悦说要画全家福,让你穿她买的那件恐龙图案的卫衣。”

李渊无奈地笑。那件卫衣是李悦用压岁钱买的,蓝色的布料上印着只张牙舞爪的霸王龙,和他穿了十几年的作训服格格不入。但上次家庭聚会时,李悦举着相机非要他穿,说“爸爸穿这个才像动画片里的超级英雄”,结果照片洗出来,他皱着眉站在中间,苏瑶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李阳搂着他的脖子做鬼脸,李悦则踮脚扯着他的卫衣帽子,红绳手链在镜头里闪了个光点。

三、童言无忌藏真心

里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紧接着是李阳带着哭腔的呓语。李渊和苏瑶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李阳的小床撞在了墙上,被子踢到了地上,他正皱着眉翻来覆去,小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念叨着:“爸爸别跑……红绳断了……”李渊弯腰捡起被子给他盖上,指尖刚碰到他的后背,李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紧紧攥着那根红绳不放,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爸爸保证,再也不把红绳弄丢了。”

这孩子总在梦里说胡话。去年幼儿园组织消防演练,警报响的时候,李阳突然抱着头蹲在桌子底下,死死攥着书包里的红绳——那是李渊留给他的狗牌,用红绳缠着。后来老师打电话说这事,苏瑶才红着眼眶告诉他,他在边境执行秘密任务的那半年,每次有军车从小区门口经过,李阳都会站在阳台上数车,数到最后总会哭着问:“爸爸是不是把红绳弄丢了?”

“傻小子。”李渊用指腹擦去他的泪珠,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琉璃,“爸爸的红绳一直戴着呢,永远不会丢。”

隔壁房间的李悦翻了个身,布兔子被压在身下。那只兔子的耳朵是苏瑶用他的旧作训服缝的,尾巴则用了李阳的红绳线头,此刻兔子的“手”里还攥着颗石榴籽,是她晚饭时偷偷塞进去的,说“给兔子吃了,爸爸就不会饿肚子了”。

李渊想起刚回家那会儿,李悦见了他就躲,把自己锁在衣柜里,手里攥着苏瑶的红色钥匙串。苏瑶急得敲门,他却蹲在衣柜外,用军用水壶给她讲边境的星星:“爸爸在很远的地方,每天都看着星星想你,就像你现在看着红绳想爸爸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衣柜门开了条缝,一只沾着灰尘的小手伸出来,把半块化了的奶糖塞进他手心。

“走吧,让他们睡踏实点。”苏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红绳在两人手腕间晃出个小小的弧,“刚熬好的石榴酱,盛点给你尝尝?”

四、绳结不语意万千

餐桌的瓷碗里盛着刚熬好的石榴酱,红得像琥珀。苏瑶用小勺舀了点递到李渊嘴边,甜意裹着微酸在舌尖炸开,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那年他刚入伍,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她抱着个素描本坐在他对面,红绳系在铅笔上,笔尖在纸上画着窗外的石榴树,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

“当时看你穿军装,以为你是个很严肃的人。”苏瑶自己也舀了一勺,嘴角沾了点酱,像只偷吃的猫咪,“结果你问我借橡皮,脸都红了,比新兵蛋子还紧张。”

李渊挠了挠头。其实那天他是故意借橡皮的,看她系着红绳的手握着铅笔,突然就想起老家奶奶说的“红绳牵姻缘”。后来在部队写信,他总会在信末画个歪歪扭扭的红绳结,苏瑶则回赠他用红绳编的书签,上面绣着小小的“安”字——直到他负伤住院,她背着行李出现在军区医院,红绳在病床栏杆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说“我辞了工作,在这里陪你”。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红绳的影子在桌面上拼出个不规则的结,像他们走过的路——有聚少离多的苦涩,有提心吊胆的煎熬,却也有红绳相触时的暖意,有孩子们笑起来时的甜。

“明天带孩子们去摘石榴吧。”李渊突然说,指尖摩挲着她绳结里的银线,“悦悦说想把石榴籽串成项链,阳阳要给幼儿园的小朋友带石榴。”

苏瑶的眼睛亮了亮:“好啊,再做个石榴蛋糕,悦悦上周就吵着要吃了。”她顿了顿,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些红绳线头,“这些是你以前寄信回来时塞的,我攒着,想给孩子们编个手链,跟我们的凑成一套。”

李渊看着那些长短不一的线头,突然明白红绳的意义。它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把分离的日子串起来的线,是他在边境时攥在手心的念想,是她守着空房时系在钥匙上的等待,是孩子们挂在嘴边的“爸爸快点回家”。那些被红绳缠住的光阴,苦的甜的,都成了生命里最珍贵的酿。

落地钟敲过十二点时,李渊把苏瑶揽进怀里。窗外的月光顺着红绳淌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织成张温柔的网。他能听见她的心跳,能闻到她发间的石榴香,能感觉到红绳的温润——这根绳子缠了他三年,缠了她无数个日夜,以后还会缠着孩子们的成长,缠着厨房飘出的饭菜香,缠着每个平凡的晨昏。

“你看。”苏瑶举起两人缠着红绳的手,月光在绳结上流动,像条不会干涸的河,“老人们说,红绳的结要是解不开,就是缘分断不了。”

李渊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红绳在两人脸颊间轻轻晃动。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这根红绳会缠在他给李阳背书包的手上,缠在苏瑶给李悦梳辫子的指尖,缠在早餐桌飘来的石榴香里,把所有的过往与现在,都缠成个永远不会松开的结。

夜色还很长,但有红绳牵着,有彼此在身边,再长的夜,也会被晨光暖成温柔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