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上午，青坪区政府大楼。
金霖爀站在区长办公室门前，整了整藏青色夹克的衣领，党徽在左胸口袋上方闪烁着微光。
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到达，却见王一帆的秘书陆菀早已等在电梯口："金主任，区长交代您来了直接进。"
推门而入的瞬间，金霖爀瞳孔微缩，王一帆今日未着惯常的深灰色套装，而是穿了件青坪汽车产业园LOGO同色系的靛蓝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不知道品牌的胸针。
办公桌上，两杯黄山毛峰正腾起袅袅热气，茶香中混着淡淡沉水香。
"霖爀啊，快坐。"王一帆从红木办公桌后起身，腕间翡翠镯子与青瓷茶盏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她今年刚满35岁，鬓角亮黑，眼神却为干练气质平添几分柔和，"让我猜猜，你这次又带了'数据核弹'？"
金霖爀从公文包取出汇报材料，封面上"青坪汽车产业招商作战图谱"的烫金标题在晨光中跃动。
他翻开第17页，三维立体图自动旋转起来："区长，这是赛力斯项目的全息投影，我们创新采用'卫星工厂 中央厨房'模式……"
"等等。"王一帆突然伸手暂停投影，翡翠镯子在触控屏上投下细长阴影，"上周市委常委会提到汽车产业'双循环'战略，你们青坪怎么落子的？"
金霖爀早有准备，指尖在平板上划出两条曲线："这是我们构建的'微笑曲线'2.0版。"
他调出对比图，"传统模式是研发在沪、制造在渝、销售在广，我们通过政策杠杆，把制造环节的附加值提升35%。比如引进的苏州汽车电子企业，我们要求其将5%的研发预算留在青坪。"
王一帆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汤在杯中荡起涟漪："那你这次不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么好的项目从别人嘴里撬出来？"
"区长明鉴。"金霖爀从材料夹抽出一份泛黄的规划图，"这是几年前我们预留的物流用地，当时很多同志不理解。这次用铁路专线承诺打动长城汽车，他们同意在青坪设西南二级仓。"
他突然压低声音，"更关键的是，我们借机拿到了成渝中线高铁的站点规划……"
王一帆猛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闷响。
她起身踱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天际线："好你个金霖爀，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突然转身，靛蓝色衣摆划出凌厉弧线，"继续说，怎么把高铁站点变成汽车产业枢纽？"
"我们设计了'三圈层'布局。"金霖爀展开青坪新区规划图，"核心圈是整车制造，中间圈是智能网联测试场，外围圈是……"
他突然用红笔圈出某处，"这里，我们将打造全国首个'高铁 汽车'智慧物流港，实现4小时直达成渝、8小时覆盖西南。"
王一帆的指尖无意识敲击着窗棂，突然，她抓起电话："通知发改委、交通局现在过来，我们开个现场会。"
挂断后，她转向金霖爀："把刚才说的整理成PPT，我要在市委常委会上放卫星。"
发改委主任陈建国推门而入时，金霖爀正在调试全息投影设备。
当赛力斯电驱动桥总成的3D模型悬浮在空中时，这位五十出头的老干部险些撞上旋转的茶几。
"老陈，看看这个。"王一帆用激光笔指向模型核心，"青坪不仅引进了配套商，还倒逼赛力斯把研发中心迁了过来。"她突然转头，"霖爀，把你们那个'人才飞地'模式说说。"
"我们在渝市的汽车技术开发研究所签了合作协议。"金霖爀调出租赁合同，"企业研发团队可以留在重庆，但每年必须在青坪工作满90天。这样既留住人才，又规避了跨省社保问题。"他突然点开工资表，"您看，这是我们给双城通勤人才发放的'候鸟补贴'，比市里的引进政策还优惠15%。"
交通局局长赵立冬突然插话："金主任，你们那个智慧物流港，真能实现货车与高铁无缝衔接？"
"赵局，这是我们在中德基地做的压力测试。"金霖爀放出视频，显示AGV小车与高铁货运车厢自动对接，"关键是我们研发了'动态编组'算法，能让汽车零部件像旅客一样智能检票上车。"
王一帆突然拍案而起："好！我要的就是这个'像旅客一样'的思维。"
她抓起红笔在规划图上画了个圈，"发改委立即启动站点周边土地调规，交通局下周拿出高铁货运专线方案。"
她转向金霖爀，"你们园区要同步开展全球招商，重点吸引……"
"区长，我们已经联系了德国汽车工业协会。"金霖爀从公文包抽出一封德文邀请函，"这是他们给的初步意向，但有个条件……"、
王一帆会意，"说吧，什么条件？"
"德方要求我们提供完整的碳中和路径。"金霖爀调出青坪光伏发电站的实时数据，"这是我们设计的'绿电三角'：厂房屋顶光伏、风电微电网、氢能储能站。"
他突然点开成本测算表，"虽然初期投入增加20%，但通过碳交易，预计五年内可收回成本。"
王一帆沉默良久，翡翠镯子在腕间轻轻晃动。
突然，她抓起电话："给我接环保局，让他们现在过来！"挂断后，她看向金霖爀："如果这个碳中和方案能落地，我亲自带队去德国签约。"
当发改委、交通局、环保局负责人鱼贯而出时，墙上的电子钟已指向12:30。
王一帆突然叫住金霖爀："等等，你那个'三圈层'布局，怎么解决职住平衡？"
金霖爀早有准备，展开青坪生活配套规划图："我们设计了'15分钟产业社区'，这是引进的巴蜀中学青坪校区效果图。"
他调出监控视频，"您看，这是上周刚开业的汽车主题商业街，周末日均客流量已达1.2万人次。"
王一帆突然走近，几乎贴着金霖爀的肩膀看屏幕。
淡淡的沉水香混着她身上的香水味，让金霖爀后颈泛起细密汗珠。
"还有这个。"他慌忙调出人才公寓VR实景，"这是为双城人才准备的'5G智慧家'，窗帘、空调都能手机控制。"
"霖爀啊。"王一帆突然转身，靛蓝色衣摆扫过金霖爀手背，"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汇报，我让那么多部门旁听吗？"
她不等回答，径直走到书柜前，取出一本《青坪汽车产业发展白皮书》，扉页上还有前任区长的批示。
"因为我要把青坪模式，变成全市标杆。"她突然将白皮书重重合上，"下个月组织部要来考察干部，你准备一下。"
金霖爀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区长，我觉得当前最紧要的，是先把德国那边的协议敲定。"他调出日程表，"这是我们设计的'双城记'签约仪式，建议放在成渝中线高铁开工当天……"
王一帆突然笑出声来，翡翠镯子撞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越声响："你啊，还是这么会卡点。"她端起凉透的茶杯，"去，让秘书处重新泡茶，我们继续聊。"
当金霖爀走出区政府大楼时，暮色已为城市披上靛蓝薄纱。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王一帆刚发的微信："碳中和方案再加把火，组织部的考察组下周就到。"后面跟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晚风中飘来青坪园区特有的机油与金属气息。
没想到，自己在汽车园区才开始收获，区长就又要动他了，这次不知道是去哪里。
起码应该是哪个区直部门的副职吧，常务副职，或者哪个弱势部门的一把手。
服从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