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泽有些不明所以,为何眼前的女子这句话说出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难道是怪大哥,没有告知她自己的存在吗?这女子和大哥又是什么关系呢?
敖泽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他看着澜骁瞬间苍白的脸和眼中翻涌的剧烈情绪,那双温和的龙瞳深处掠过一丝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轻轻叹了口气,那阳光般的外表下似乎也沉淀下些许沉重。
“看来,我大哥的‘沉默寡言’和‘守口如瓶’,还真是名不虚传。”敖泽的语气带着一种微妙的叹息,像是在调侃,却又透着一丝无奈。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认真地注视着澜骁失魂落魄的脸,声音放得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
“姑娘,不必如此惊讶。他不提起我,未必是不重视,或许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只是他习惯了一个人背负所有,习惯了把在意的人和事,都隔绝在他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外。”
他嘴角勾起一个带着淡淡自嘲和理解的弧度:“包括我这个弟弟。”
听到敖泽的解释,澜骁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也失了态,澜骁心中警铃大作。她向来骄傲,习惯用冷静甚至疏离的外壳保护自己,何曾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面前如此失控?这感觉让她极度不适,只想立刻逃离这让她无所遁形的境地。
“不好意思,”她飞快地开口,声音刻意拔高了一度,试图用公式化的客套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她甚至没有去看敖泽的眼睛,目光有些飘忽地落在他身后的花枝上。“只是觉得奇怪!” 这个解释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
为了加强这份“疏离”的表象,她甚至刻意强调:“我向来也不喜欢了解别人的事!” 这句话像一堵墙,被她仓促地竖在两人之间。她急于撇清自己方才流露出的、对敖凌那过分的在意。
紧接着,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抛出了退场词:“叨扰敖泽公子赏花,我这就离开!”
话音未落,她已迅速转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那抹与敖凌相似的气息此刻不再是她留恋的温存,反而成了提醒她刚才失态的尴尬源头。她只想快点离开!
“姑娘,请留步。”
澜骁的脚步硬生生顿住,脊背微微僵直。她没有回头,只是停在了原地。内心却在疯狂拉扯:这人又要说些什么?这么难缠,一点也不像敖凌,从不会如此!
敖泽的声音继续传来,依旧温和,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轻松,多了一丝认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看透了她所有伪装的平静:“这花,本就是天地间无主之物,何来叨扰一说?”他巧妙地避开了她急于逃离的借口,“况且……”
他顿了顿,澜骁几乎能感觉到他那道深邃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僵硬的背影上。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姑娘呢?”敖泽并不打算继续聊让这女子紧张的话题,或许她们可以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寻常的社交问询,像一道意外的清风,吹散了凝滞的空气,也暂时驱散了澜骁心头那几乎窒息的紧张感。
骁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缓缓转过身。
阳光透过花枝的缝隙,洒在敖泽的脸上。他依旧站在那里,姿态放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毫无攻击性的温和笑意,仿佛刚才刚才的尴尬都不曾发生过。那双深邃的龙瞳中,之前的探究和穿透力也收敛了许多,只余下纯粹的、等待回答的耐心。
他……竟然主动转换了话题?没有继续追问她对敖凌那显而易见的在意?这个认知让澜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点。他或许比她想象中更敏锐,也更……体贴?懂得给人台阶下?
澜骁。”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还有些发紧,但已不像刚才那般干涩颤抖。说出自己的名字,似乎也卸下了一部分无形的重担。她顿了顿,似乎觉得单名有些生硬,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于回归“正常”的仓促:“叫我澜骁就好。” 仿佛强调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与任何过往无关。
她的目光终于敢再次对上敖泽的,虽然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和未散的窘迫,但至少不再完全回避。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袖,试图平复最后一点慌乱。
“澜骁……”敖泽重复了一遍,音节在他口中流转,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他眼中笑意加深,阳光落在他微扬的唇角,显得格外真诚,“好名字。如波澜壮阔,亦含骁勇之意,颇有气势。” 他自然地夸赞道,没有任何刻意奉承的感觉,仿佛只是真诚地表达欣赏。
这句恰到好处的称赞,在澜骁心中漾开一圈微澜。虽然明知对方可能只是出于礼貌,但这寻常的社交辞令在此刻却奇异地安抚了她残余的慌乱,让她感觉自己终于从那个被看穿、被质问的尴尬境地,被拉回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初次相识的普通交流层面。